這該死的甜美!
20
手機又是一震,傳來朱黎的新消息不過反正對你來說沒差啦,這事你也喜聞樂見,又不虧!
哪裡沒差?哪裡不虧?
這安慰的話到徐翹這裡變味成了“反向上分”,她站在廚櫃前一邊倒開水,一邊越想越覺得自己虧大發了。
要不是誤會程浪收拾趙家的動機,她今天根本不會好聲好氣跟他通電話,也不至於答應和他見麵,更不可能為他化妝,給他煮水……
搞了半天,原來是她自導自演了一出禍水紅顏的獨角戲,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委屈的女孩子嗎?
她耷拉著嘴角,透過廚房的玻璃牆往客廳方向望去,見程浪正背倚沙發,低頭在手機上打著字,不知碰上什麼稱心遂意的事,連坐姿都比剛才愜意不少,大爺似的等她為他傾情服務。
那今天就好好為他服務一下吧!
徐翹咬咬腮幫子,抄起廚房的鹽罐子就往開水裡一頓狂撒,完了還不忘從冰箱取出幾塊冰塊兌進去,確保他能夠第一時間品嘗這杯巴拉拉能量之水。
這邊撒鹽的動靜並沒有驚動附近兩個沉浸在微信熱聊中的男人。
程浪給她叫個晚餐。
高瑞好的,不過不知道徐小姐喜歡吃什麼?
程浪蟹黃湯包、鮮蝦腸粉、梅菜酥餅、美式。
高瑞一看這台詞怎麼有些眼熟呢,恍然記起是那天醫院裡徐翹說過的話,正要照辦,忽然見程浪改口隻要梅菜酥餅和粥,宋醫生讓她忌口。
徐翹端水過來時,程浪恰好發出這條消息,自然地給手機鎖了屏,接過她手裡的杯子,食指習慣性地觸了觸杯壁,大概覺得水溫挺適中,也沒細看杯中微微泛著渾濁的水,說了聲“謝謝”就擱到唇邊。
下一刹世界靜止。
程浪的臉扭曲在裂變崩壞的邊緣,緩緩抬起眼來。
“怎麼啦?”徐翹眨眨眼,無辜地與他對視。
從小受到的教養,讓程浪做不出把喝進嘴裡的水吐出來的邋遢行為,所以幾秒過後,他緊蹙著眉頭,艱難地把這口濃鹽水咽了下去,摁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冷靜片刻後,問“這什麼水?”
可以聽出他的聲線在微微顫抖,嗓音也更嘶啞了些。
“鹽水呀!”徐翹理直氣壯,“不是說鹽水可以消炎嗎?你嗓子啞了,我給你治治。”
程浪的眼睛直直盯著她,像在分辨她是裝傻還是真傻,轉而再看手裡這杯水時,心中了然。
不透明的咖啡杯,調得恰到好處的水溫,渾濁到這種濃度的鹽水……這些訊息無不指向——她分明是“蓄意謀殺”。
紳士的麵具仿佛被撕裂,程浪一言難儘地看著她“難道你想喝酒的時候,會直接喝酒精嗎?”
徐翹心裡冷笑著“狗男人終於露出醜惡的嘴臉了吧”,麵上可憐巴巴地瞅著他“我也是為你好呀,就是不小心放多了鹽,乾嗎這麼凶啊。”
程浪一口氣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閉了閉眼壓下火,一臉“ok,fe”地點點頭“那麻煩你重新幫我倒杯白開水,謝謝。”
“啊……”徐翹為難,“可是我就煮了這一杯,要不你再等等……”
程浪徹底失去耐心,起身告辭“不用,走了。”
徐翹快意地揮揮手“小程總慢走不送啊!”
門口高瑞從程浪一口鹽水下去後就窒息到一動不敢動,心說金庸老先生筆下那句“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果真是至理名言。
他滯了半天才匆匆跟上程浪“您沒事吧?”
程浪鬆了鬆領結,一言不發走進電梯,等到大堂才開口“我昨天是不是跟你說過,今天這趟讓你來跟她交涉?”
“是,但您今天也沒堅持……”
程浪一路走一路飛他眼刀子“同樣的話需要我說第二遍?”
“不用,下次我一定主動攬這些活!”
“沒有下次了。”
高瑞一凜。
“該補償的都已經到位,你做好剩下的收尾工作,不用再跟我彙報。”
“那給徐小姐的晚餐還叫嗎……”
程浪腳步一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沒念過論語?”
高瑞苦著臉取消了叫餐訂單。
徐翹轉頭把這大快人心的事講給了朱黎聽。
朱黎瞠目,問她,你不怕把他惹火了,拿不到賠償金啊?
她有恃無恐地說才不呢,這男人小事上小氣,大事上大氣,就算她今天拿開水給他洗把臉,該她的,他也不可能少了她。
果真接下來一禮拜,高瑞代程浪前前後後聯係了她三次。
第一次問她賬戶,第二次給她打了筆六位數的錢,第三次到了她該複查的時間,問需不需要替她請宋醫生上門。
徐翹的頭皮恢複得挺好,瀟瀟灑灑回了句不用。
隻是身體好了,偷閒結束,又要麵臨悲慘的打工生活。
一禮拜後工作日,一個初冬豔陽天,她垂頭喪氣地打車去了杏林灣。
早七點,還沒到交班時間,徐翹慢吞吞走進收費站休息區準備換製服,結果看到一群同事圍攏在一起嘰嘰喳喳嘮著什麼八卦,一看見她,集體噤聲。
那麼顯而易見,話題人物就是她了。
徐翹也無所謂她們在議論什麼,徑直朝更衣室走去,半道上被施嫿拉住“你爸來了!”
徐翹一愣,左右看看“哪兒呢?你怎麼知道是我爸?”
“大家全知道啦!徐叔叔給全站人都送了禮物,說來接你回家,這會兒在站長辦公室呢!”
徐翹丈二摸不著頭腦地去了站長辦公室,到門口時,透過虛掩的門縫,隱隱聽見裡麵的對話聲。
“這段時間給你們添麻煩了!”
“徐總您不用客氣!倒是站裡同事之前不知道她的來頭,常常跟她爭鋒相對,這邊工作條件也確實艱苦,委屈了您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