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一心脫貧!
兩人包袱款款回到糧站的時候,林溪村大隊的公糧已是輪到交上了。這次交糧挺順利,不僅沒被糧站的工作人員故意刁難,還有幸評上了一個二等,比往年的三等四等的多補上一些錢票,喜得大家夥個個喜笑顏開,高興的不行。趁著眾人光顧著開心的功夫,錢寶寶和衛斯年回來的悄無聲息。前者照常挎著個籃子回歸自己村子婦女的隊伍,後者則是動作利落地一手一個包袱塞到了空出來的架子車上,有人看到了也隻以為他趁機自掏腰包買了好東西回家討好新媳婦,並沒有多注意什麼。公糧交完,任務達成,送糧隊伍也要回去了。這次沒了糧食占地方,隨行的婦幼終於能蹭一趟完整的車了,紛紛在啟程前往車上爬,各自找好位置坐下。錢寶寶在嬸子們的打趣下被衛斯年招手叫過去,坐上他放包袱也是他一路跟護來的那輛架子車,小夫妻倆在外人看來親親密密的,感情很好的樣子。隻是一行人剛離開糧站沒多遠,路邊就有那小姑娘明目張膽地朝衛斯年揮手搖曳了,一聲聲呼喚著衛同誌衛同誌,態度殷勤的很。這不免讓隊裡的大媽大嬸們詫異又側目。心道咋回事,剛她們還誇衛知青是個好同誌,結果話落下還沒散完全呢,怎麼就有桃花找上門了?如果是真的,那跟打她們的臉有啥區彆。大媽大嬸連同一塊的姑娘們都不樂意了,不由得虎視眈眈地朝那蹦躂著打招呼的姑娘家身上一瞧,哎喲一聲,突然發現對方臉盤子竟然還有幾分眼熟。莫不是她們想錯了,這就是個熟人?緊接著錢寶寶的話讓她們恍然大悟,陡然明白過來。“那不是新來的女知青裡麵的一個嗎?”錢寶寶揭破道出對方的身份,然後歪頭看向走在身旁的男人說,“衛斯年同誌,人家看著像是特地來找你的,你…不去看看?”她問的隨意,衛斯年答的也隨意,沉吟一下回說他去看一下。等人走了,錢寶寶的臉色有點落下來,旁人瞧著搖頭嘖嘖兩聲,隊伍相應的放慢了些速度。鄰車坐著的大嬸唉一聲歎氣,道,“這男人啊,可不能慣著,越慣越蹬鼻子上臉。”話裡話外提點錢寶寶呢。錢寶寶心領地對她笑了笑,表麵上狀似失落,但心裡其實很不以為意,沒把剛才那事兒放在心上。因為她始終認為衛斯年不是那樣的人。他這次應了人家女知青的招呼走過去,保不準是有什麼彆樣的打算呢。她雖然不清楚裡頭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況,但不妨礙她配合他一下,瞧瞧他想做什麼。而且真要說真的,他們現在其實也不是多親密的人,隻是協議上的表麵夫妻罷了,外人不知道,他們自己還不清楚真相如何麼,彼此的私事再怎麼也不能管的太寬不是。諸多的思緒一瞬間劃過,錢寶寶抬眼往衛斯年那裡看去。他已經走到那位殷切招呼的女知青跟前了,並沒有太過接近,而是距離三步之遙說著什麼,態度不說熱絡,還很明顯的排斥疏離,關係如何一目了然。那女知青是新來的知青裡屬於好樣貌的那一撥,本來大家夥還擔心剛加入他們林溪村生產隊大家庭的小衛同誌會把持不住,被美人兒輕易勾搭走了,結果現在事實證明,人家說不定根本沒那個心思,隻是女知青招呼的歡,可能有重要的事,小衛同誌才過去看一看。如此一想,眾人心裡頓時就舒坦了,立馬叫打頭帶隊的大隊長停下等等人,反正交糧任務都完成了,他們也不急這一會兒,好歹讓小衛同誌同人說完話後趕上來。然而車隊剛停下,衛斯年那邊卻和人家女知青拉扯開了。不,準確來說,是前者被後者糾纏上,一時難分難解。錢寶寶一直在瞧著,親眼看到衛斯年被那女知青扒上身,臉色立馬黑沉沉如碳,真的開始動怒了。隊伍裡的人同樣也看到了,嗚哇一聲轟然炸開。這年頭風氣查的可嚴可嚴,這般大庭廣眾之下在街頭就你拉我扯的畫麵,不就是明擺著要被人當成耍流氓抓的嘛。大隊長順著聲音看過去,也是臉上一黑,當即跳下車叫上人,打算去看看情況。錢寶寶比他還要先動一步,作為名義上的妻子,她完全有理由上前阻攔,甚至過去揪著拉扯她丈夫的小婊砸打一頓都沒問題。不過沒等他們這邊有所行動,衛斯年那裡就又出現了新狀況。隻見他在懵了一瞬後反應過來,立即大力將撲到他身上的女知青撕開推遠,同時伴隨著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大吼。“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在乾什麼?當街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人未到聲先至,待到吼聲落下後,一隊帶著紅袖章的糾察隊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你們兩個同誌咋回事,當街耍流氓咋地。”對方一來就給定了罪,說著就要讓手下將人捆手抓起來,按照流氓罪論處。大隊長及時趕上前阻止,對糾察員點頭哈腰地求情,“誤會誤會,他們倆人根本不是一對兒,怎麼可能當街耍流氓……”“既然不是一對兒,還在街頭拉扯來拉扯去,不是耍流氓是啥?!”糾察員虎著臉較真。“不是,不是,這位小衛同誌是有媳婦的,剛擺過酒席,人家新婚燕爾咋會當街耍流氓不是。”大隊長為了自家大隊的榮譽,將早已趕到卻站在一邊旁觀的錢寶寶拉下了水。然後錢寶寶就迎來了糾察員狐疑的眼神。對方那倆招子像是探照燈一樣將她和衛斯年來回看了好幾眼,問他們是不是真的夫妻,不然有老婆在,丈夫咋還跟彆的女人當街拉扯。這不明顯有問題的嘛。“他確實是我丈夫,我倆剛結婚,今天是來跟隊交公糧……”錢寶寶一五一十地如實將事情經過描述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多帶什麼個人感情,語氣甚至稱得上十分平靜。最後她還總結道,“我能確定我家這個絕對是清白的,就是不知道那位女知青同誌冒然糾纏我丈夫是想做什麼。”一句話將鍋扣到該背的人身上了。女知青霎時被糾察員和大隊長等人側目而視,當即眼眶紅紅,瞅著衛斯年的小眼神哀怨又可憐,仿佛是在看什麼負心漢似的。錢寶寶沒眼瞧,直接一肘子搗到衛斯年身上,涼涼道,“你也彆乾站著,不給大家夥解釋解釋?”自己惹出來的亂子,光讓她和大隊長出麵是幾個意思。“咳,沒。”衛斯年乾咳一聲,開口就先跟她解釋上一句,“這不等你們都說完了,我再出聲麼。”“那你現在就說,我們都聽著。”錢寶寶看也不看他地講道。衛斯年心知這次做的有點險,但機會稍縱即逝,來了就得抓住,借以除掉讓他感到危險的東西,往後他們的好日子才能平靜地繼續下去。這樣的目的當然不能明說出來。所以他就學錢寶寶剛才那般的描述,將自己看見同批次來的女知青突然在街頭殷勤地招呼他,而他以為對方有什麼急事,結果到跟前後卻被莫名其妙糾纏住的情形說的明明白白。“她一見麵就說要送我什麼好東西,還講我媳婦的壞話,我不願意拿,也不相信她說的,她就拉扯著我不讓走……然後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衛斯年自證清白的說道。語氣平平淡淡,但感覺可委屈了。他們夫妻倆合作無間,片刻的功夫就將真相交待的再是清楚不過,都沒讓糾察員有個反應過來插話打亂的機會。在場的其他人聽了一臉的恍然,不知道都信了沒信。大隊長是信了的,光看那闖了禍的女知青勾頭耷腦試圖偷溜的小動作,他就知道小衛同誌沒說謊,錢家閨女當初也沒看錯人。“同誌,你看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小衛同誌那也是好心,根本沒犯原則性錯誤,都是咱們村老老實實的本地人,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大隊長連連說情道。糾察員精準地揪住了想趁他們不注意偷跑的女知青,不耐煩地擺手道,“他們兩個既然沒問題就算了,但是這個膽敢當街勾搭男人的女知青不行,她一個外邊來的還敢不安分,咱們得當個典型抓抓,免得這些人敗壞咱這片地方的風氣。”說著這些話,紅袖章糾察員們不再聽大隊長等人說什麼,三兩下把那女知青抓住綁了。女知青直到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馬慌得不行。“我我我沒有做壞事啊,你們憑什麼抓?衛同誌救命!大隊長,大隊長,救救我,衛斯年——”她張皇失措地尖叫開,實在不理解眼下是個什麼情形。不就是拉住人表個白嗎,至於這麼上綱上線?搞笑呢。實際上就是這麼嚴重,糾察隊也沒同她搞笑,方才能緩上一會兒讓他們申辯已經是格外給麵子了,現下直截了當地把罪魁禍首按流氓罪抓了,沒毛病。眼看著女知青叫叫嚷嚷哭哭啼啼不敢置信的被一群人扭送走,那邊等著的小夥子們遠遠瞧著不對,察覺出事情有異,連忙出來一半人趕過來查看情況外加助威。“隊長叔,咋地了這是?”眾人疑惑不解。大隊長還在望著離開的糾察隊不錯眼,不敢叫人去攔,也攔不住。聽到隊員們發問,他頓時一拍大腿,唉聲歎氣地道出緣由,然後當機立斷地安排兒子繼續帶著隊伍回村,他和幾個壯實的小夥子則去追糾察隊。怎麼說也是自己大隊上的知青,還是個女同誌,即便人家不懂事犯了錯,他們也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蹲局子去吧。本著良心的份上,大隊長做好安排後又安撫了一下錢寶寶和衛斯年小夫妻倆,隨後就帶人匆匆追上去了。等留下的幾人回到隊伍裡時,方才發生的事迅速傳開,惹得大家夥議論紛紛。因為衛斯年入贅成他們村姑娘,成了村裡的女婿,也就是他們隊的自家人,眾人看見有他在場,倒不會當麵說什麼難聽話,大都批判女知青作風不正,明知道人家小衛同誌結了婚還當街拉拉扯扯,說什麼情啊愛啊的,不是耍流氓是啥,被抓了也活該。就是他們大隊因此被連累了名聲很冤,沒看大隊長為了抹去這點兒都巴巴地去給人家收拾爛攤子了麼。可憋屈了。外來的知青總有些不省心的主兒,長的再俊也不靠譜。婦女們感歎不已,連聲叮囑小夥子們往後找媳婦可得擦亮眼,最好找本地人,知根知底,不然即使要往知青裡邊找,也得找那些勤勞踏實性子敦厚的,可彆被皮相糊了眼。念叨著這些的空檔,車隊急急忙忙出了小鎮口,拐入土路朝回村的方向行去。期間,錢寶寶將大家討論的話聽了個全乎,自己卻沒發表一點看法。可以說,她從上車起就一直沉默著沒出聲,直到衛斯年在車旁跟了小半路,見她冷這個臉,伸手碰了碰她胳膊。“生氣了?”男人試探著問道。錢寶寶扭頭避開,一本正經道,“彆亂動手動腳,小心被糾察隊逮到了再抓你去蹲局子!”這話音說的不高不低,卻聽得周圍正支棱著耳朵的一眾人噗地哄然笑開了。“哎喲喲,這小兩口……”“看黏糊的,寶妮丫頭吃醋了。”“彆氣彆氣啊,咱衛知青是個好同誌嘞。”“對對,看那女知青再死皮賴臉想來纏,小衛同誌都沒動搖……”大媽大嬸們樂嗬著擠眉弄眼,轉頭在錢寶寶跟前為衛斯年說起了好話。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搞事搗亂的女知青都被抓了,她們現下當然是隻有勸和沒有勸離的。錢寶寶也就應景地拿喬了一會兒,等車隊快到村口的時候,她差不多就被勸說的軟下了態度,看情況是打算揭過鎮上那茬了,令嬸子們成就感十足。隻不過氣氛正和樂著呢,村口驀然又躥出來一個人擋道。“衛同誌,這是我到山上剛采的野果子,請你嘗嘗鮮。”等待良久的女知青爽利地說著,然後就想把裝野果的籃子遞過來。那籃子裡的野果清淩淩水嫩嫩的,上麵還蓋著張簡單大方的棉布帕子,帕子一角繡著隱約可見的小字。錢寶寶“…………”這讓她還怎麼順著剛才的台階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