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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編號1(2 / 2)

“忘記了事情?”

“嗯,大夫說的。”小嬋點了點頭,“姑爺這幾天也在到處走,小嬋讓了認跟著他,聽說他也不去找誰,就在城裡城外到處走到處看,好像……真的是忘記了很多事情的樣子。”

“隨他吧,有其它的事情嗎?”

“姑爺這幾天跑步。”

“跑步?”

“嗯,他早上天不亮的時候就出去,在秦淮河那邊慢慢跑,說是鍛煉身體呢,還有,他在房間裡,做奇怪的事情……”小嬋雙手往前一推一縮的,小臉滿是疑惑,“趴在地上,就是這樣把自己推起來,也說是鍛煉身體,婢子覺得好奇怪。”

想象著這個動作,主仆三人在房間裡一臉問號,隨後蘇檀兒才搖了搖頭“鍛煉身體……隨他吧,還有嗎?”

“沒有其他事了,姑爺這幾天也跟大老爺、老爺、大少爺、二少爺他們見了麵,都很和氣……嗯,姑爺對誰都很和氣,除了……對了……”

“什麼?”

“嬋兒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姑爺剛剛醒過來的那一天,從房間裡走出來,眼神好嚇人呢……不對,也不是嚇人,就是很有……很有……”小丫鬟仰頭想著形容詞,“很有威嚴的樣子,跟大老爺差不多……好像也不一樣,但是他就看了一眼,嬋兒就連動都不敢動了,可能……可能是嬋兒看錯了……”

小姑娘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蘇檀兒想了想,隨後笑了起來,當初爺爺說要讓寧毅入贅的時候,她其實也過去看了這個人甚至派人調查了的,爺爺之所以選擇他,一來是因為上一代有指腹為婚的約定,二來也因為這個人性格實在不強,自己輕而易舉就能壓住,他家裡一貧如洗,雖說是書生,但書沒讀多少,甚至連一般書生的那種孤傲之氣都沒有,哪有什麼威嚴可言了,大約是錯覺吧,被人打了,剛起來,樣子把小嬋嚇到了而已。不過……

回想到剛才的見麵與不多的幾句交談,似乎又與之前看到的那個人有些出入,自己過來挽他的手,跟他說話,還以為他會手足無措窘迫一會兒呢,誰知道他就一路雲淡風輕地過來了。

“也好,他心裡大概是明白的,這樣就行了,安安分分的,老爺已經答應了,我可以這個樣子……就這樣吧。”她歎了口氣,“但你們幾個,要對姑爺恭敬一點,我和姑爺的事情,你們不許在外麵亂跟人嚼舌根,不論如何,隻要沒做出損害蘇家的事情來,他都是我的相公,知道嗎?”

有的時候會把將來想得無比美好,但是到了最後,還是要認命,特彆是女人,尤其如此。她已經比一般的女人好很多了,這件事情上,暫時就……

認命吧……

二、

時間流逝。

轉眼間,來到這個古代,已經三個月了,時間也漸漸從春天轉向盛夏。園林、假山、樓閣、院落、街道、畫舫,寧毅也漸漸熟悉了這個古代的世界,隻是許多時候,總會覺得無聊。

大概是以前忙慣了,如今沒有電腦沒有工作,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總會覺得手癢。蘇家是樂於見到他的無聊的,畢竟之前讓他入贅,原因就是為了給蘇檀兒一個留在自己家裡不至於嫁出去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最好還沒有太多的不安分。當然,總的來說,他還是在享受著這無聊的一切,每天走走逛逛,看看古代的人情風物,看看古代的仕女,腦子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多的還是看見某件事物就想著自己如果來做,能讓利潤提高多少倍,如何賺錢。

老板當太久,魔怔了……他這樣笑罵自己,於是這些事情隻是想想,隨後又沉澱回腦海深處。

相對於他的悠閒,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妻子蘇檀兒就顯然很忙。不過,無論如何的忙,她基本上會按時的回家吃飯,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古代就有古代的好處,女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像男人那樣隨隨便便,退一步說,古代工作的節奏感也沒有現代那樣讓人喘不過去,每天背著電腦,飛機飛這飛那,隨時處理大量信息的事情,在信息流通並不迅速的時代裡,產生不了這樣的工作狂人,你總能找到時間休息,因為你下達了一個命令,那邊還沒反應過來呢。

大概是將自己當成了真正老實木訥的男人,每天坐在一起吃飯,挑起話題的也總是她,交流信息,活躍一下氣氛,寧毅也就隨口敷衍兩句,他在商場打滾那麼多年,也早已養成了隨口說話都不會讓人覺得是在敷衍的本領,比蘇檀兒段數要高得多,於是每次在一起吃飯,寧毅都會想起電影《史密斯夫婦》裡的兩人。

吃飯完,如果下雨,大家多半在各自的房間裡,蘇檀兒看書,偶爾隨手彈彈琴,做做女紅刺繡,他就單純是看書寫字,要不就發呆,偶爾找張紙做做以前常做的商盤推演,為股市做假設之類的,隨後又覺得沒意思——除非有急事,蘇檀兒也會坐了馬車出去。若是天氣好,寧毅基本是出去閒逛的,蘇檀兒也會去看看城裡的店鋪作坊,兩人分道揚鑣。

名叫小嬋的婢女一直跟著他,幾個月來大概就成了專門服侍他的侍女,這也是蘇檀兒的安排,看得出來小嬋有意與他搞好關係,在房間裡收拾東西時總會嘮嘮叨叨地說些話、家長裡短的,或者說小姐今天去了哪裡哪裡啊,做了什麼事情啊,對於這個小姐,看得出來她很佩服也很喜歡,蘇檀兒對下人的確是很好的。而寧毅的回應,大抵也就是點頭笑笑。出門的時候這個小姑娘總是跟他在後麵,有時候他也會過意不去,走得累了就在附近的茶館坐坐,吃點小點心,小姑娘也會從精致的小荷包裡拿出碎銀子來付賬,讓他感覺古代的二世祖大概也就是這樣的生活。

現代也差不多,他出門買東西都不用自己刷卡的……額,貌似已經很多年沒有真正出門買東西了。

他最近喜歡在秦淮河邊看人下棋。

那河邊一處並不算太熱鬨的街道,處於城郊,位置稍稍有些偏,沒有大的店鋪,路上多是些挑擔子來的小商販,行人也不算多,臨河的一棵樹下常有個老頭在那裡擺棋盤,偶爾會有幾個老頭在那兒看,偶爾也會有些書生過來,旁邊有個茶攤,那一次是他與小嬋走得累了在這邊歇腳,一邊喝茶一邊就隨意看了看,下棋的兩個老頭棋藝都很高,他想著不愧是古代,隨便兩個老家夥都下得這麼好。此後就常常過來,一個老頭是固定的,對手則常換,不過看久了,大抵也是些熟人,棋藝普遍很高。

這樣的腦力勞動,大抵也是他在這邊能找到的不多的娛樂之一了。事實上秦淮河是當時公認的最為繁華奢靡的地帶,各種畫舫妓寨成群,一到晚上便成了不夜天,他每天走著,也常常聽說一些風liu韻事之類的,隻不過凡事要講分寸,他既然是入贅到蘇家,與這類娛樂,大抵是絕緣了。不過他上一世對各種窮奢極欲的事情就已經是閱儘了繁華,現在自然也不會有很大的興趣。

隨後的一天,天氣有些陰,但看來下雨還早,他與小嬋去到茶攤,又是兩個老頭在下,大約下了一陣,一名家丁模樣的人往這邊過來,與一名老人說了幾句話,那老人點點頭“秦公,家裡有急事,這局棋……”

“眼下不分勝負,算和局如何?”

“如此甚好……”

兩人文縐縐地說了幾句,隨後一名老人走了,擺棋攤的老人開始收子,寧毅一口喝完了手中的茶,站了起來“沒得看了,小嬋付賬吧。”

小嬋正拿出荷包,後方那老人開了口“這位公子最近都來觀棋,想來對此道頗有心得,可願與老朽手談一局?”沒對手了,隨便抓個人。

“呃……”寧毅愣了愣,看看天色,“一般啦……好吧。”

他在老人對麵坐了下來,幫忙收棋的時候,自然也有“公子是何方人士”之類之類的事情,寧毅隨口回答幾句,收完棋,猜子,寧毅執白先行,他也不客氣,拿著棋子啪的放上去。

“呃,這開局……”那老人看他一眼,隨後隻是皺了皺眉,跟著下。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幾手,那老人眉頭皺得更深,疑惑地開口道“公子的棋藝,敢問是跟何人所學?”

“看棋譜自己琢磨的。”

“哦,難怪……”

這句話後,老人倒也不再多說,河邊的樹下兩人默默地對弈,小嬋坐在一邊,偶爾抬頭看看天色,她對圍棋實在不懂,隻是覺得越下那老人便想得越久,一頭皺紋更深了,不時抬頭看看寧毅,或者偶爾搖搖頭,棋盤上白子聲勢浩大,黑子漸漸被殺得七零八落。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老人投子認負,抬起頭來認真打量了寧毅片刻,寧毅還是那副淡淡的似乎覺得一切都很有趣的模樣“公子的棋力……高超,隻是下棋的手段上,是否有些……”這老人斟酌著用詞,寧毅收拾著棋子,倒是笑了笑“下棋求勝,就像兩軍對壘,哪有手段之分?”

“下棋乃君子之學……”

“老人家覺得下棋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性。”寧毅隨口說著,將棋子一顆顆地收回來,“準嗎?”

老人愣了愣,微一沉吟,隨後倒也搖頭笑笑,伸手收拾棋子“倒是不怎麼準。”

收拾好棋盤,眼看天陰欲雨,寧毅與小嬋往蘇府的方向回去,一路上,小嬋看他的眼神倒是變得有些訝異,忍不住問道“姑爺贏了?”

“啊,以後怕是不好再過去看棋了。”

“為什麼啊?”

“你看他不是覺得我是壞人了麼?”

“下盤棋就覺得姑爺是壞人?”小姑娘回頭看了一眼,“準是因為姑爺贏了他,他生氣了……老公公氣量真小。”

這話自然也隻是隨口說說,那老人也是頗有涵養的人,自然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而生氣,隻是這時候的圍棋很講分寸,朋友間下棋,光明正大,點到為止,一些咄咄逼人甚至死纏爛打失了風度的手法就不會亂用,但下棋這種事情之於寧毅不過是單純的腦力博弈,再加上雙方信息量的不平衡,儘管老人也有著相當高的棋力,還是被寧毅接二連三的小手段殺得潰不成軍,也算是給寧毅的心裡帶來了現代人欺負古代人的小小滿足感。

這天回到家,蘇檀兒也正從外麵回來,名叫杏兒的小丫鬟正招呼著幾個人往小姐的房間搬布料,大概是新貨,花花綠綠的。眼見他們回來,樓上的娟兒倒是捧了一個大木盒下來“姑爺,姑爺,小姐聽說姑爺很喜歡下棋,今日上街看見了,特意買回來送給姑爺的。”實際上是彆人送的禮,蘇檀兒用不上,順手拿回來的,卻是個裝了圍棋的盒子。寧毅倒是嚇了一跳“這樣,替我謝謝娘子了。”

“姑爺自己謝吧。”小姑娘嘻嘻一笑,又跑上樓去,寧毅搖了搖頭,端了圍棋回房,這邊又沒什麼認識的人,跟誰下呢?

娟兒回了房間,幾個搬貨的人已經從院子裡出去,她學了寧毅的聲音“小姐,姑爺說‘替我謝謝娘子了’。”隨後被正在看賬冊的蘇檀兒順手敲了一下額頭,主仆幾人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雖然講著尊卑,但一向也有著如同姐妹般親昵的感情,不過蘇檀兒在忙碌的時候,倒也不好開太多的玩笑,看完賬冊,蘇檀兒仔細看了看那些布匹,這時候嬋兒、杏兒也進來了。看見嬋兒,她倒是笑了笑“今天又跟著姑爺出去看下棋了?”

“嗯。”嬋兒小腦袋搖了搖,“看不懂。”

“圍棋我也不喜歡。”蘇檀兒晃了晃腦袋,出門回家地忙了一個上午,這時候才稍稍能休息一下,順手拿起桌上擺著的一張宣紙,皺起了眉頭問嬋兒“這真的是姑爺寫的詩?”

那宣紙是嬋兒早上順手拿過來的,這時探頭看了看,便即確認“是啊,我看見姑爺寫的,說練字呢。”

蘇檀兒又皺眉看了幾眼,方才放下來,這詩是嬋兒早上倉促拿過來的,隨後蘇檀兒便準備出門,到處跑了半個上午,回來才有時間看,方才在下麵的杏兒也還沒有看過,見小姐表情豐富,感興趣地過來瞧。三個丫鬟其實都有學過詩文算數,這時拿在手中,卻也將小臉皺成了包子。

“三藕浮碧池……筏可有嬡思,露珠……濕沙壁,暮幽曉寂寂……什麼意思啊?”

另一邊的房間裡,寧毅站在桌前整理著宣紙稿,準備拿去扔掉或燒掉,他昨天練字寫了十頁,這才發現少了張,略想了想,卻是搖頭笑了起來“你們能看懂就怪了……”

隨後,下起雷雨來。

夏季的大雨來的就是猛烈,漫天聲響中,天色暗得像是到了傍晚,不過這樣的天氣裡推開了窗戶,看著外麵浸在大雨中的那一片園林宅邸,倒也頗有悠閒的意味,從這邊看過去,偶爾也能瞧見蘇檀兒與幾個小丫鬟在對麵房間裡走動的情景。不一會兒,嬋兒拿著一些顏色的布料過來時,寧毅正在書桌前打開那盒圍棋看“姑爺,小姐說這是新進的絲綢,讓婢子給姑爺量量,做身衣服呢,姑爺看看喜歡哪種顏色吧。”

“隨便。”

“做新衣服可不能隨便。”小姑娘嘟嘟囔囔地說著,拿起軟尺給寧毅量了身高體長。寧毅看著外麵的大雨,隨後看看身邊的小姑娘。

“下午有事嗎?”

“沒什麼事呢。”

“來下棋吧。”

“婢子不會圍棋。”

“不下圍棋,我教你下五子棋。”

“五子棋?”小姑娘抬頭望著他,眼中閃過迷惑的神色,沒聽說過這種棋啊……

於是,這個向來有些安靜的小院落,到得下午,便常常能聽見有小姑娘的歡呼聲響起來了,雖然平日裡還算得上安靜沉穩,但蘇檀兒十八歲,她身邊的三個小丫鬟都隻是十四十五歲的年紀,真遇上有趣的事情,也難免有些忘形。另一邊的房間裡,蘇檀兒坐在窗前看書,杏兒與娟兒兩個小丫頭正排排坐在小板凳上刺繡,偶爾聽見對麵的雨聲中隱約傳來“我贏了我贏了”的歡呼聲,就免不了好奇地抬頭望望,如此重複幾次,杏兒被針紮破了手指,將指尖吮在嘴裡疑惑地往那邊張望。

“嬋兒這丫頭,怎麼了呢……”

三、

日子過得無聊,說好聽一點當然便是悠閒,連續下雨的時間裡,跟小姑娘下下五子棋,偶爾練練毛筆字,看看古文書籍,雖然在娛樂性上與現代的小說無法相比,但他一向是耐得住這種單調的人,既然來到了古代,端著一本沒有標點符號的書看上半天,一字一句地弄清楚意思,在他來說,也算不上有多痛苦。

當然,其它亂七八糟的事情,幾個月裡,自然也有。

新姑爺進門,又是入贅,這個年代裡,一向是沒什麼地位的,蘇家的情況,其實又比較複雜。如今蘇家真正的掌權者是蘇檀兒如今仍然在世的爺爺,一般人叫他老太公,老太公有三個親生兒子,分成了大房二房三房,對外掌權的是大房,也就是蘇檀兒的父親蘇伯庸,而蘇伯庸又隻有蘇檀兒這一個女兒,偏偏蘇檀兒在經商上頗有能力,直接壓倒了其餘兩房的男丁,成為了這複雜關係的主因,其餘兩房的男丁一向希望蘇檀兒將來能嫁出去成了潑出去的水,他們就有機會在將來繼承蘇家,如今來了個入贅的家夥讓他們希望破滅,平日裡見到了,就算收斂著不做冷嘲熱諷,一個白眼總是少不了的。

除了主係的這三房,蘇老太公同樣也有兄弟姐妹,蘇氏一族如今開枝散葉規模龐大,單是與蘇檀兒攀得上堂兄表妹身份的就不下三四十,無論關係親疏好壞,對於他這個入贅姑爺,多半都稱不上熱絡——當然若是熱絡他反而很傷腦筋,單是大家大族的,每天晚上在一塊吃飯,情況就變得比較尷尬,他隻能坐在一邊數綿羊,除了他的嶽父、嶽母、兩個姨娘以及蘇檀兒,大抵不會有人跟他說話,頗為無聊,而這幾個人說話也沒什麼營養,令他更感無聊,吃個飯嘛……端回房吃多好……

他自然不會怕這種被孤立的無聊感,曾經的閱曆足以讓他如今輕鬆麵對一切情況,但退一步說,當然也沒人喜歡或是追求這種感覺,他如今看下圍棋看得津津有味,若有得選擇,自然還是大家一起打麻將更爽快。

利益糾結、勾心鬥角,至少暫時還沒有波及到他的身上來,當然,若是留在這裡遲早總會有些風浪,但問題並不大,蘇太公、蘇伯庸都健在,一個家族的小大小鬨再怎樣都是有限,當然,他如今寄居蘇家,眼前的第一個問題,其實是工作。

醒來的時候是因為腦袋上被敲了一板磚,他又有些記憶喪失的樣子,許多事情都暫時擱置了,後來漸漸康複,蘇家人沒對他有什麼期待,但若真的太過無所事事,當然也不好,到了最近,才有人提起他想乾點什麼的問題。這問題他也不清楚,經商,到某個分店當當掌櫃、賬房——當然更有可能是當當監督之類的——這些其實很沒必要了,他也懶得再去接觸,看嶽父那邊的態度,似乎是有意讓他去蘇家自辦的私塾當個先生,自己也可以做做學問,畢竟他以前給人的形象就是個傻讀書的窮書生。

這件事情提出來之後,被蘇老太公暫時的否決了,說是再過段時間,讓他自己看看想乾什麼,不過在寧毅看來,過段時間去當教書先生的事情,大概已經能夠確定。他跟蘇老太公也有過幾次談話,大抵是老太公說說祖上的交情,敘敘家常,但老人家能夠撐起這樣一個大家族,自然也是個精明人物,大抵是看出了他最近的氣質跟以前那個書呆子有些不同,才將時間放長了一點。

他最近當然也沒有刻意掩飾太多,非要讓自己看起來就像個傻書呆,日子還長,掩飾不是辦法,他一直用著觀光的心態來看著這一切。當然,從氣質舉止上大概能看出一部分的性格,但要就這樣確定某某人如何如何,適合經商還是適合教書,或是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那就如同下圍棋觀人品一樣,是根本不可能的,隻要不作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如此持續一段時間,老太公觀察得無聊了,大抵也會安排他去教書。

挺好的。

雖然上輩子並非什麼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但來了這裡,古文總是看得懂,他以前的身份也不是什麼大儒,應該沒人對他抱太高的期待,若要教書,保守一點就是讓學生搖晃著腦袋每天背文章,也就勉強及格了,興致好的時候拿點現代知識出來忽悠人也沒什麼問題,如此住在蘇家,也算是名正言順了。若是要離開,在一個人都不認識的現在,那是完全不用去想的,就算在現代,要過得好一點,都要有相當的關係,古代就尤其如此,哪怕曾經建立起那樣巨大的商業帝國,他也不會認為自己到古代拿了幾兩銀子就能“天下任我去得”,無論如何,蘇家目前還是個最好的避風港。

雨連續下了好幾天,也就在家裡呆了幾天,偶爾看見對麵小樓的三名主仆撐了油紙傘匆匆忙忙地出去,也能看見她們在雨裡回來的身影,廊院閣樓,園林亭台,細雨瀟瀟,將白石青瓦衝刷得格外清澈,她們就從那邊過來,或湖綠或白皙或淡紅色的衣裙,這年頭的仕女才是真正有仕女氣質的,與現代經過包裝的女人不同,無論如何表演,那些女人都有著煙火或銅臭的氣息,這時候看了,才會覺得一切猶如水墨畫中一樣,她們從外麵趕回來,避過了滴水的屋簷,在樓梯邊輕拍著被打濕的衣物,隨後上樓……到得天色夕暮,也有一盞盞的火光從延綿的院落間亮起來,深紅、暗紅色的光暈,有的固定了,有的遊動著,黑夜間格外有著古代深宅大院的氣息。

當然,這本就是古代的深宅大院。

五子棋上手簡單,要精通也不難,小嬋很快就學會了並且成為大師,在此後的幾天裡,寧毅再跟她下,就一直是輸多贏少的局麵,並且這種娛樂以極快的速度“傳染”到了對麵的小樓裡,三天後的傍晚,寧毅點了油燈看書,小嬋來看了好幾次,確定他沒有吩咐方才離開,寧毅和上書卷到廊道上走動的時候,便看見下方的院廊中,少女捧著圍棋棋盤往對麵小樓走的情景,隨後與杏兒娟兒進了對麵一樓的房間,燈光亮起來,便能看見三人在裡麵下棋的情景,偶爾便有剪影指手畫腳,雀躍不已,小嬋那丫頭大概在嘰嘰喳喳地教兩位姐妹方法。倒也不由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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