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上,池靜嬈滿臉痛苦的捏著小手指的斷口處,血染了她一身,額頭上全是疼出來的冷汗。
所有的痛呼呻吟在對上江昀警告的目光時,頓時就銷聲匿跡了。
陸靖白咬牙,唇角有血滲出來,他咬牙,將血沫硬生生的咽下,“江昀……”
電話斷了。
陸靖白喉頭一甜,猝不及防的吐出了一口血,安全氣囊撞擊的他整個胸腔火灼一樣的疼,他推開變形的駕駛室門,拖著自己僵硬的腿從車上下來。
剛走了一步,他就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
貨車司機在旁邊破口大罵,見他滿身是血的摔在地上,又急忙過來想扶他,但又不敢,怕他死了訛上自己。
“喂,你沒事吧,我已經打了120了,你彆動,救護車馬上來了。”
陸靖白沒有理會他,打開手機的電筒,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低頭尋找江昀說的那根斷掉的手指。
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但又似乎疼得厲害,胸腔裡翻湧的劇烈疼痛讓他的靈魂都有點飄。
司機要扶他,被陸靖白冷著臉揮開了手。
路上全是汽車的碎片。
陸靖白的手機在震動,他來不及理會,目光在地上一寸寸的細細搜尋。
司機“你要找什麼?我幫你,你先去坐著休息一下,等救護車。”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眩暈,陸靖白甩了甩頭,終於在斷開的護欄角落看到一節斷了的手指。
隻是尾指最上麵的一節。
切口平整,一刀斷的。
陸靖白單腿跪在地上,將那節斷指小心翼翼的撿起來,還沒有凝固的血染在他手上,沁入骨髓的冷。
“咳咳。”
他喉嚨一癢,彎下腰,劇烈的嗆咳的,粘稠的血從嘴裡噴出來。
陸靖白急忙將手往前伸,才沒有讓血濺在那節手指上。
騰出手摸了摸身上,他沒有隨身攜帶娟帕的習慣,陸靖白脫了襯衫,將斷指仔仔細細的包好,視若珍寶的按在胸口。
他跪在地上,單手撐著地麵,身子弓起。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完完全全的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若是細看,很容易發現男人的身體在顫抖。
半夜、空無一人的偏遠道路,一個渾身是血看不清臉的男人正拿襯衫包一節斷指,貨車司機早就毛骨悚然了,哪有心思去細看他。
陸靖白的手機一直在響,他止住咳嗽,接起來,“喂。”
“陸哥,我一定會幫你把嫂子帶回來的。”
“恩,有什麼情況隨時彙報,注意安全。”
這才是陸靖白埋下的一條線,他知道,他即便追上了,江昀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將言陌給他。
所以,他明目張膽的追,不過是讓那個男人以為他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陸靖白已經痛到極致,卻還撐著最後一絲理智不讓自己暈過去,等救護車來了,他給奚鉞打電話,報了地址,問了要被送去的醫院名字。
奚鉞過去時通知了藺葉南和寧擇遠,三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趕到的。
陸靖白正在手術室。
三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有個年輕的護士拿著一件染血的、團成團的衣服走過來,“請問,誰是奚鉞?”
“我。”
“這是病人在進手術室時讓我交給你的,他說讓你把裡麵的東西想個辦法保存好。”
奚鉞疑惑的接過來,打開。
寬大的襯衫裡包著一節斷了的手指。
奚鉞“……”
藺葉南“……”
寧擇遠“這是……”
他看了眼奚鉞和藺葉南,三個人的腦子裡同時冒出一個念頭言陌的?
奚鉞頓時覺得手上的東西有千斤重,言陌是在他的醫院丟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內疚和自責更是層層疊疊的湧來。
他叫來護士,讓她立刻用生理鹽水清洗後放入低溫箱。
待他安排完,寧擇遠問“怎麼樣?能行嗎?”
他對這些醫學上的東西不是很了解。
奚鉞搖頭,“斷指必須要在12個小時內接上,常溫放置一個小時跟低溫放置六個小時狀況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