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床頭櫃上拿了煙盒去陽台上抽煙,勁長的手指間夾著淡金色的煙蒂,煙霧從微啟的唇瓣中溢出,散開。
夜很深,周圍很靜。
陸靖白心裡卻躁得很。
一支煙抽完,隻用了平時半支煙的時間,言陌還沒有從浴室裡出來,水聲還在繼續……
嘩啦啦的。
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任何聲音了。
陸靖白掐煙的手微微一顫,心慌意亂的快步走過去,拉開了浴室的門。
他的情緒有點失控,沒控製住力道,門撞在牆壁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言陌沒有洗臉。
她站在盥洗池邊,手臂撐著台麵,身子微傾。
低著頭,陸靖白看不到她的表情。
水龍頭一直開著,水流進盥洗池裡泛著細膩的泡泡!
言陌被開門聲嚇了一跳,回頭,臉上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收斂,儘是驚慌,但很快就恢複正常了。
她閉了閉眼睛,平靜的開口“你怎麼進來了?”
男人心裡一痛,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捏緊,揉成了碎末,血腥味在喉間翻滾。
他走過去,從後麵抱住言陌,臉埋進她的後頸,“對不起,你如果害怕,你可以告訴我,打我罵我都好,彆把自己一個人藏起來,彆什麼都自己受著,好不好。”
聲音裡從未有過的脆弱和自責內疚。
“我隻是做噩夢了,有點沒回過神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靖白不說話,隻是抱著她。
言陌被他弄得沒法,草草洗了個臉,關上水龍頭,“我洗好了,走吧,睡覺。”
“恩。”
男人悶悶的應了一聲,隔了半晌才鬆開她。
言陌聽出他聲音不對,抬頭,在接觸到她的視線的那一秒,陸靖白將臉側到一邊,避開了。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晃而過,但言陌還是看到了他微紅的眼眶。
離天亮還有一會兒。
躺到床上,陸靖白還是抱著言陌,但誰也沒說話。
夏天夜短,淩晨五點多天就已經開始亮了。
言陌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閉著眼睛往陸靖白懷裡靠了靠,“靖白,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細,彼此明白就行,陸靖白確實已經做的很好了,他派了保鏢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清空了樓層,固定了看診醫生,選了安保係統比較好的貴族私立醫院……
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對方又是有備而來,會出變故實屬正常。
但他卻將這一切都算成是自己的錯。
所以,深陷在夢魘中不可自拔的,不隻是自己,也有他。
陸靖白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言陌以為他不會答,漸漸撐不住睡著了,模糊間,她聽見陸靖白的聲音,“恩。”
很低沉,很沙啞。
陸靖白毫無睡意,睜著眼睛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一直到他確定言陌已經熟睡,不會因為他的動作突然驚醒,才小心翼翼的鬆開她,穿著睡袍去了書房。
一邊走一邊撥通了藺葉南的號碼,對方還沒起床,接起電話時氣性特彆重。
陸靖白“幫我預約個心理醫生,越快越好。”
“心理醫生這種你找奚鉞啊,我認識屁的個心理醫生,我又沒精神病。”
“最好是今天。”
藺葉南“……”
他忍住要爆粗的衝動“誰看?你還是言陌?”
“……”陸靖白默了幾秒“言陌。”
“我聯係好給你打電話,”掛了電話,藺葉南將手機扔到一邊,摸了摸身側的位置,冰冷的一片。
本就陰沉的臉色又黑了好幾個度,“秦慕,你他媽又通宵開會了。”
秦慕那個副總一個月的時間有十天在出差,十五天在公司加班,剩下的五天還要臨時加幾個國際視頻會議,彆說最基本的夫妻生活,幾乎連麵都快見不上了。
這日子真他媽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