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選鋒營把隊形重新轉換為向西進攻後,許平讓旗手出信號,另一次側擊隨即起,第二批抵達選鋒營側翼的西銳營士兵前出向明軍射擊。
這遙遠的射擊並沒有給明軍造成多少傷害,不過看到側翼再次出現闖軍後,顧彌勒立刻下令停止前進,讓部隊進行反擊。列而後戰的模式對新軍來說是最熟悉的一種模式,鎮東侯總是強調正麵對抗的意義,顧彌勒不記得他在鎮東侯手下服役時,有過在正麵對抗中處於下風的時候。因此從福寧鎮調來新軍時,顧彌勒對新軍居然會數次慘敗於闖營同樣震驚異常,新軍的通報裡把失敗的理由歸於賈明河和蒲觀水的無能匪夷所思,而且闖營非常狡猾,從來不與新軍正麵對抗。顧彌勒對此深信不疑,而現在的戰鬥似乎也在證明著這一點。
明軍對這幾十名闖軍還以顏色,還擊的明軍過闖軍三倍,猛烈的彈雨讓闖軍士兵紛紛伏到在地——臥倒的經驗在闖營一傳十、十傳百,隻要作戰目的不是擊敗敵人,而是拖延時間,闖營的軍官就很喜歡采用這樣的戰術。
看到大批的闖營寧可趴在地上挨打也不願意站起身來對射後,顧彌勒心裡充滿了對缺乏勇氣的敵軍的蔑視,這種表現在他看來屬於屬於毫無鬥誌的表現,在他的印象裡,似乎就是閩粵的海盜也要比這群闖賊更敢戰一些。
明軍向趴下的闖軍連續地射擊,帶隊的闖營軍官頑固地拒絕起身迎戰,他本來的計劃是等到明軍挺著刺刀向自己逼過來時再跑,但當他看到明軍的騎兵開始移動向自己的方位後,伏在地上的軍官立刻失去堅持的勇氣,帶著部下們彎著腰倉皇後退,逃出明軍的火力射程。
沒有能把明軍的步兵吸引向北讓許平也有些遺憾,但他也知道這基本屬於幻想,隨著周洞天緊急派來一批部隊後,許平設計了一個側翼牽製為主、正麵抵抗為輔的計劃。裝甲營的兩個殘缺不全的步兵翼,將被許平用來進行正麵抵抗,他們沒有任何火炮,人數相比選鋒營也大有不如,許平希望儘可能地避免正麵的交戰——這種必然會讓他付出慘重損失的戰鬥。
側翼牽製就交給西銳營的殘兵敗將以及其他一些部隊,這種牽製作戰同樣會損失慘重,不過許平估計可以稍小一點。
交換比現在已經不在許平的考慮之內,反正前兩次反擊中,闖軍損失了幾十人,而新軍損失的恐怕不過幾人而已。
在許平一邊部署,一邊認真地看著戰局的展時,一個傳令兵跑到他的身後“周參謀長報告,我們還有至少半個時辰才能移動將旗。”
“繼續準備,”許平頭也不回地說道“同時告訴周參謀長,把每一個能夠抽掉出來的士兵都派來我這裡,火工、廚子、馬夫,有一個算一個。”
“遵命,大人。”
沿著大路向西疾奔的磐石營,於未時二刻與泰山營取得接觸,這裡的槍聲已經接近停歇,隻有零星的交火聲。
“多謝詹將軍帶著磐石營趕來馳援,不過我這裡的戰局已經穩定了,闖賊停止進攻了。”
就這樣,在磐石營抵達戰線上生危機的地點時,危機已經被當地部隊自行解決了。
泰山營營官吉星輝告訴磐石營營官詹天豪“對麵的闖賊一開始詐敗,為了顯得像他們把自己的火炮都炸毀了,我不太謹慎,知道闖賊很窮,一貫特彆珍惜火炮,就誤以為他們是真的敗了,於是命令全軍起猛攻,結果闖賊把主力隱藏在第二條河流對岸,等我軍連渡兩條河後起攻擊,我營的前衛很多都還在水裡無法還擊,一下子被殺傷了上百人,當時我的部隊被兩條河隔開移動困難,戰局一下子非常被動。”
當時泰山營的火炮已經渡過第一條河,吉星輝僅存的預備隊要防衛自己的輜重,保護自己的火炮,又要支援被攻擊的部隊,兵力捉襟見肘,而對麵李過的部隊擰成一股繩,勢若瘋虎的猛攻打得泰山營很狼狽。
“後來我眼見形勢危急,就也詐敗,命令放棄陣地全麵後退,還主動把輜重都燒毀了,所有的火炮都推到河裡,集結部隊準備反擊。闖軍看見我們放棄陣地,拋棄了輜重的大炮,就認為我們營已經被打垮,於是四麵分頭追擊,還派部隊直奔我的將旗而來。”
戰鬥的雙方交換了位置,李過分散了自己的兵力,而泰山營則把兵力攥成拳動反擊。
吉星輝指著他麵前的河流說道“闖賊確實很窮,他們看見我把十門大炮都推下了河,又開始撤退,不等戰局穩定就立刻派上百精壯兵丁下河打撈,仿佛生怕大炮會被水衝走一樣。等追擊的闖賊開始渡這條河時,我就用集結完畢的部隊攻擊他們,把他們大量地殺傷在水裡,結果闖賊遭到了和我軍剛開始時一模一樣的失敗,數以百計的賊兵被打死,現在他們已經退回去了,大炮也放棄打撈了。”
說話間,兩位營官看見一個闖軍搖著白旗走過來,詹天豪愕然問道“闖賊也是用白旗表示要求談判麼?”
“還不是許平教給他們的。”吉星輝沒好氣的答道,大聲吩咐道“把他帶過來。”
那個闖軍大步走到吉星輝將旗前,衝著他一禮“參見將軍。”
“我們李將軍說,大炮在河裡太久了可能會被衝到下遊去,再不打撈搞不好就丟了。”
吉星輝哼了一聲“難道你們李領覺得本將會看著他把我的炮打撈走,然後用來轟我嗎?”
那個闖軍士兵不緊不慢地說道“在河裡的炮,將軍若是去打撈,我軍就會開火,我們去打撈,將軍想必也是要開火的,所以我們李將軍建議,不妨十門炮我們兩家各取一半,每方都打撈五門走,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吉星輝哭笑不得,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才想到個理由拒絕道“這十門炮都是我的,憑什麼分你們五門?”
那個闖軍士兵顯然早有準備,聞言立刻答道“在河裡的炮就是無主的炮,好比無主的財寶,自然是見者有份。”
詹天豪揮揮手,替吉星輝讓衛士把猶自高喊著“將軍三思”的闖軍使者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