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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新軍最左端的是長青營營官吳忠,看到闖軍無可奈何地於上風口布陣後,心懷大暢“太好了,倒要看看許平還有什麼戲唱?”
“不知道許將軍到底在想什麼?”苻天俊有些迷惑不解地說道“在平原上打消耗戰他毫無勝算。”
“嗯。”吳忠口中應了一聲,他觀察自己對麵的闖軍軍旗“近衛營在我們的對麵,看來今天我們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在新軍的對麵,位於闖軍中央的許平也在觀察著對麵的一舉一動,新軍的火炮已經開始向闖營轟擊。
周冬天向許平報告全軍已經部署完畢,根據許平的計劃,闖軍的左翼會在遭到猛烈進攻的時候穩步後退,吸引明軍進一步遠離他們急需增援的右翼“萬事俱備,大人。隻可惜風向對我們不是很有利。”
如果能處於下風口的話,周洞天覺得新軍會更晚現闖營的動向,而且借助硝煙的掩護,近衛營也能以更少的傷亡完成任務。
“有利有弊,”風向的問題讓許平也有些遺憾,但世上沒有萬全之事,許平寬解部下,也是對自己說道“若是風向對我們太有利,官兵就會更加小心,說不定反倒會提前派兵增援左翼。”
除去充當預備隊的磐石營外,五營新軍一字排開,由於闖營的三個營在右翼重疊起來,所以新軍的戰線比闖營延展得寬得多,幾乎比闖營長出了一半。許平既然選擇右翼末端和新軍左翼末端持平,那麼他的左翼末端才剛剛到新軍中央位置過一點,乍一看就好像是沒有來得及完成布陣。
這樣布陣許平覺得還能獲得一個益處,這是幾萬軍隊而不是幾千,新軍兩翼之間的距離比兩軍之間的距離要遠的多得多,不可能如同少量兵力交戰那樣迅地來回馳援。
“讓近衛營出動吧,我們沒有時間耽擱。”許平出命令後,注意到周圍的參謀們臉上的那縷憂色,知道他們在擔憂本方側翼突破的度“放心吧,我們是起奇襲的一方,敵軍的左翼必然先於我們的左翼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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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好著急啊。”黃希文注意到麵前闖營陣型非常的短,而且對方的左翼一望就能現隊形稀疏——因為這一側兵力薄弱,闖營竭力延展隊形以便和新軍對峙,看上去就好像是還沒有排隊完成,正等待著後續部隊移動到位。
之前黃希文本打算讓許平先出牌,借助寬闊地形和火力優勢消耗闖營相當實力後再反擊,但剛才他看到闖營的陣勢後,就抑製不住地想率先起攻擊,趁闖營還沒有來得及部署到位就切入闖營的側翼,形成夾擊之勢。
沒想到這個決心還沒有下定,黃希文就注意到闖營左翼開始前進。
“闖賊在乾什麼?”黃希文身邊的參謀們,也都驚呆了“闖賊還沒有布陣完畢就開始進攻了嗎?”
雖然看不清闖營戰線後的部署,不過對麵的戰線既然這麼短,那麼可想而知對方的兵力重疊在一起,正擠成一團揮不出火力。
想要揮出火力,解除軍隊擠在一起難以指揮調遣的弱點,那麼就需要迅延展戰線,黃希文不打算給許平彌補這個錯誤的機會“讓泰山營、細柳營一起進攻,全力前進!”
戰機稍縱即逝,黃希文大聲下令,隨著他的傳令兵離開將旗,他的目光緊張地投向本軍的右翼,迫不及待地要見到本方突出的一翼開始卷擊闖軍還沒有完成部署的左翼。現在最讓黃希文擔心的就是在自己的部隊成功地迂回形成夾擊前,許平的部隊就從他的中央戰線後方衝出——黃希文認為自己的中央就是許平的中央。
“快,快!”雖然臉上不曾表現出來,黃希文心裡急切地叫著,目不轉睛地盯著闖營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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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牧沉穩地帶領著部隊走上前去,對麵的排槍一次次地響著,他前麵的果中不停有人倒下,後排的人則迅上前補位。
終於,隨著又一次的排槍,第一果的果長身體晃悠了一下,就緊握著長矛,一聲不吭地直挺挺倒向一邊。嶽牧連忙快跑兩步,衝上了第一排,他把手中的長矛握得更緊一些,對麵明軍士兵的麵目已經清晰可見,他們正豎起火槍開始裝填。嶽牧估算著敵我之間距離——如果再稍微加快些腳步,或許可以搶在他們裝填完畢前趕到開火距離……
此時餘深河也在觀察著對麵敵兵的動靜,在心裡計算著時間和距離,他抬起手微微向後擺了擺,鼓手奉命放緩了節奏。
注意到鼓聲變緩後,嶽牧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立刻放緩了腳步,準準地踩在鼓點上。鼓聲變得越來越緩,嶽牧走得也越來越慢,最後幾乎是停步不前。對麵的敵人已經有人完成裝彈,開始把槍舉起來等待射擊命令,而這時闖軍的鼓聲也停住了,嶽牧就這樣靜靜地站著,挺著長矛,默默地看著敵人的動作。直到對麵敵人又一次在百米外把槍紛紛放平時,闖營的鼓聲再次響起,嶽牧邁開大步,跨出這一步的時候,他抬頭仰望晴天——金色的太陽,雪白的雲彩。
嶽牧癡癡地看著天上的美景,腳下繼續跟隨鼓聲前進。
排槍聲傳來,嶽牧聞聲閉上了眼睛,又走了兩步後猛地再次睜開,陽光、藍天再次出現他眼前,嶽牧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美景,耳邊的鼓聲也似乎變得歡快。
這時感到陽光有些刺眼的嶽牧把目光重新放下平行於地麵,對麵敵人臉上的驚愕之色曆曆在目,歡快的鼓聲還在催促著嶽牧前進,對麵敵兵有的又開始裝填,有的則環顧左右,還有的甚至已經開始裝刺刀。
鼓聲先是重重的一響,然後驟然停住,嶽牧雙腿叉開,穩穩地站在敵人麵前,口中有力地叫道“瞄準!”
大批的燧槍從嶽牧的餘光裡探出,漆黑的槍管,看上就好像已經能頂在敵人的胸膛上。
敵人臉上的恐懼,他們顫抖的雙腿和開始哆嗦的手臂,突然給嶽牧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感,他享受著這美妙的一刻,直到又是一聲重重的鼓聲傳來“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