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舉人昂首挺胸受了這一禮,點了點頭就算是還禮,盯著李員外打量了片刻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以前還不知道,原來李老爺的童心這麼的重啊!不過也是,選舉是挺好玩的,李老爺這錢也不算白花。”
說完後,趙舉人就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望著東林宣傳團遠去的背影,李員外顯得更加沮喪,身旁從省裡來的小農黨理事還在安慰他“李兄,勝負還沒見分曉呢,不要灰心。”
李員外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了兩下,長歎一聲繼續領著隊伍向前進發,看上去和遇到趙舉人前並無不同,隻是聲音已經小了很多。
趙舉人和東林都認為國民黨和工黨在福清沒有什麼競爭力,雖然工黨有一些關係不錯的本地朋友,比如黨魁繆老板就和不少地主有糧食生意,省卿院選舉的時候這幫人就拚命給工黨出力,但福清幾乎所有有功名在身的人都支持東林,這些人在百姓心目中有著最強的影響力。
而且,趙舉人和他的東林同誌都認為國民黨和工黨的名字也是一種不利,這裡沒有工人工黨沒啥號召力,而國民黨就更文縐縐了。省卿院選舉的時候,東林因為建黨倉促在福清沒能取得多大的優勢,可是這次不同了,經過省卿選戰後,東林也總結出了不少經驗教訓,現在東林的組織同樣變得更嚴密,趙舉人打算對父老們強調這是在選本地的父母官,而不是什麼遠在泉州的省大夫,所以一定要聽德高望重的人的話,選他們信得過的人也就是趙舉人自己。
相對來說,東林倒覺得小農黨更有威脅,這個名字很容易記住,幸好小農黨薄弱的實力抵消了名字能帶來的好處。
“農黨!嘿,我們農民有力量!”
“農黨!農人的黨,全心全意為農民服務!”
聽到如雷鳴般的齊聲呐喊聲時,趙舉人和他的朋友們都麵麵相覷,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政黨的名字,但是從這整齊的喊聲聽來,對方顯然人多勢眾而且訓練有素。
接著趙舉人他們見到的隊伍也很長,看上去有三十多人和兩輛大車,他定睛一看對麵的為首者,氣得大叫一聲“姓胡的,你不是工黨的走狗麼?怎麼改去什麼農黨了?你叛黨了嗎?”
“扶助農工!”
對麵的姓胡的家夥的隊伍一直頂到趙舉人這隊人的麵前時,還示威性的喊了一嗓子口號,工黨高層總是故作神秘,漏出過口風說他們的口號很多都是齊國公秘密贈與的,對這種暗示其他人都覺得太下作了,除了他們工黨沒有什麼人信。胡縉紳高高站在對麵車上的胡縉紳回頭指著自己背後的廣告旗“趙老爺,您眼神都這麼不好了還選什麼縣令啊?”
對麵的廣告旗有兩麵,一麵寫著“工黨”、另一麵寫著“農黨”。
“工黨就是農黨,”胡縉紳得意洋洋地叫道,現在他們喊的口號都是照抄原來的,僅僅是把“工”改成了“農”而已“在鄉種地,進城做工,工人就是農民,農民就是工人,我們在城裡就是工黨,在鄉鎮就是農黨!”
“姓胡的說,他祖上八輩子窮,直到祖父那代才富裕起來,說他很能夠體會貧農的苦楚,若是當上縣令一定會照顧貧民。”
打聽清楚胡縉紳的宣傳口號後,趙舉人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支持工黨的本地財主也不少,基本都是胡縉紳這樣根基不深、或名望不高的小地主“太不要臉了,八輩子窮是罵人的話當然對姓胡的來說這是實話,但以前要是誰敢提他先祖是窮泥腿子,姓胡的就翻臉不認人,現在他居然揭起自己的祖宗短來了,就為了當一個縣令,太無恥了!”
胡縉紳開始競選宣傳後不久,又是件聳人聽聞的事情傳遍福清。
“國民黨也要參選?”胡縉紳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吃一驚“他們也能競選嗎?這裡誰支持他們?”
福清的縉紳階層基本都被東林和工黨瓜分了,據胡縉紳所知,沒有一個縉紳是國民黨成員,他們在本地縉紳階級中的影響力比什麼小農黨還不如,沒有縉紳可以讓國民黨推舉“他們能找到競選人都是怪事。”
“他們找到了。”
“誰?”
“王黑臉。”
“王黑臉是誰?”胡縉紳一臉的茫然。
很快,這個聳人聽聞的事情就震動了整個福清,貧農王黑臉跳出來要和趙舉人、胡縉紳和李員外競選,他找的競選拍檔是長工張四七。
一夜之間,這個王黑臉和張四七的大名傳進了千家萬戶,雖然少有人願意在外麵公然討論,但是閉上門後,家家戶戶都在討論國民黨的競選口號
為什麼隻有縉紳可以當官?
為什麼我們百姓不能當縣令?
國民黨,貧民的黨、長工的黨!要翻身做主人!要投票支持國民黨!
“太無恥了,太不要臉了,簡直是斯文掃地。”
胡縉紳拍案大怒的同時,李員外的家裡迎來了一群貴客。
李員外沒有讓來賓坐在客廳,而是請到書房中。房間並不算大,滿滿一屋子人很擁擠,但沒有一個人發出抱怨。
當著滿屋子的東林黨和小農黨成員,趙舉人鄭重其事地說道“李員外,我正式建議您退選,然後作為我的副手參選。”
“可以,”李員外痛快地說道,他回頭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小農黨同誌“將來趙老爺是縣令,在下是副縣令,萬一有了分歧該怎麼辦呢?”
“這是我黨的提議。”
趙舉人拿出了準備好的細則,討價還價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