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借刀_圓月彎刀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六章 借刀(1 / 2)

圓月彎刀!

宋中已經是個死人。

宋中雖然還沒有死,卻已等於是個死人。

柳若鬆看見他的時候,覺得很驚訝。柳夫人看見他的時候,也覺得很驚訝。

無論準都看得出他已變了,冷酷而驕傲的宋中,忽然變得憔悴而遲鈍。

本來滴酒不沾的宋中,現在居然在找酒喝,找到了一杯酒,立刻就一飲而儘。

等他喝了三杯下去,柳若鬆才微笑道“這次你一定辛苦了,我再敬你一杯。”

他對宋中還是很有信心,他相信這次任務一定已圓滿完成。

柳夫人也微笑道“我要敬你三杯,因為你以前從來不喝酒的。她對他更有信心,她親眼看見過他殺人。他殺人不但乾淨冽落,而且從未失手過。他殺人出手不但準確迅速,而且動作優美。她至今猶未看見過第二個人比得上他。宋中在喝酒,不停地喝,他以前不喝,並不是因為不能喝,而是不願喝。一個殺人的人,手一定要穩,如果喝多了酒,手一定不會穩。他看見過很多酒鬼手抖得連酒杯都拿不穩的樣子。他一直在奇怪,他們為什麼還要喝?他覺得他們不但可憐,而且可笑。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那些酒鬼為什麼會變成酒鬼了。現在他還沒有醉,但是像他這種喝法,遲早總是要醉的。柳若鬆終於問到了正題“最近西湖的秋色正好,你是不是已經到那裡去過了?”

宋中道已“我去過!”

柳若鬆笑道“秋高氣爽,湖畔試劍,你此行想必愉快得很。”

宋中道“不愉快。”

柳夫人道“可是我記得你好像說過,秋高氣爽,正是殺人的好天氣;名湖勝景,也正是殺人的好地方。天時地利,快意殺人,豈非是件很愉快的事?”

宋中道“不愉快。”

柳夫人道“為什麼?”

宋中道“因為我要殺的那個人,是殺不得的。柳夫人道“丁鵬是個殺不得的人?”

宋中道“絕對殺不得。”

宋中道“因為我還不想死!”

他又喝了兩杯,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大聲道“我隻有一條命,我為什麼要死!”

柳若鬆皺了皺眉,柳夫人道“顯然你已試過,難道你不是丁鵬的對手?”

宋中道“我不必試,也不能試,我隻要一出手,現在就已是個死人。”

柳夫人看看柳若鬆,柳若鬆在看著自己的手。

柳夫人忽然笑了“我不信以你的劍法,以你的脾氣,怎麼會怕彆人?”

宋中冷笑道,“我幾時怕過彆人?誰我都不怕。”

又乾了兒杯後,他的豪氣又生,大聲道“若不是有那四個人在,不管丁鵬有多大本事,我都要他死在我的劍下。”

柳夫人道“有哪四個人在?”

未中道“孫伏虎、林祥熊、南宮華樹、鐘展。”

柳若鬆的臉色變了,大多數人聽見這四個人的名字,臉色都會變的。

宋中卻偏偏還要問“你也知道他們?”

柳若鬆歎了口氣,苦笑道“不知道他們的人,恐怕還沒有幾個。”

江湖中不知道他們的人確實不多。

孫伏虎是南宗少林的俗家大弟於,以天生的神力,練少林的伏虎神拳。

他不但能伏虎,而且還能伏人,隱然已是嶺南一帶的武林領袖。

林祥熊是孫伏虎的結義兄弟,一身鋼筋鐵骨,做人卻八麵玲瑰。

五年前,江南六省八大鏢局聯營,一致公推他為第一任總鏢頭。江南武林黑白兩道的朋友,連一個反對的人都沒有。

南宮華樹的門第更高。

南宮世家近年來雖然已漸沒落,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的武功和氣派,仍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至於“飛雲劍客”鐘展,更是遠在二十年前就已名滿江湖了。

柳夫人道“他們都在西湖?”

宋中道“不但都在西湖,而且都在半閒堂、紅梅閣。”

他又喝酒“我去了五天,他們好像時時刻刻都在那位丁公子左右。”

柳夫人也歎了口氣,道“士彆三日。真是應該刮目相看,想不到丁鵬居然能請得到他們四攸這樣的貴客。”

宋中道,“他們不是他的貴客。”

柳夫人道“他們不是?”

宋中道“他們最多也隻不過是他的保鏢。”

他冷笑“看他們的樣子,簡直好像隨時都會跪下去吻他的腳。”

柳夫人不說話了。

她又看了看柳若鬆。柳若鬆已經不在看著自己的手;而在看著宋中的手。

宋中的手握得很緊很緊,指甲都已握得發白,就好像千裡在握著一柄看不見的劍,正在麵對著一個看不見的對手。

一個他自己也知道絕不是他能擊敗的對手。

柳若鬆忽然道“如果我是你,如果我看見他們四位在,我也絕不敢出手的。”

宋中道“你當然不敖。”

柳若鬆道“這並不是件很丟人的事。”

宋中道“本來就不是。”

柳若鬆道“但是你卻好橡覺得很丟人、很難受,我實在想不通你是為了什麼。”

宋中不說話,隻喝酒,拚命地喝。

隻有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很丟人的人,才會跟自己過不去。

柳若鬆道“你在那裡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難受?,宋中忽然站起來,大聲道“不錯,我是很難受,因為我自己知道我已經完了。”

冷酒都化作了熱淚。

這個冷酷、倔強、驕傲的年輕人,居然也會流淚,也會哭。

他哭起來就像是個孩子。

他說了實活,也像是個孩子一樣,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其實我並不怕他們,孫伏虎和林樣熊隻有一身橫肉,南宮和鐘展隻會裝模作樣。在我眼中看來,他們根本連一個錢都不值。”

“可是我拍丁鵬。”現在我才知道,就算我再苦練一輩子,也休想能比得上他。”

“我去找過他,按照江湖規矩去找他比武,讓他不能拒絕。”

“這就是我去找他的結果。”他忽然撕開了衣襟,露出了胸膛。

他的胸膛寬闊而健壯。。

“她”看過他的胸膛,也曾伏在他的胸膛上呻吟、喘息、低語。

現在他的胸膛上已多了七道刀痕,彎彎的刀痕就像是新月。

“他用的是刀,一把彎彎的刀。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那樣的刀,也從來沒有看見過那樣的刀法。”

“我給了他七七四十九劍,他隻還了我一刀。”

“這就是那一刀的結果。”

“我平生從未敗得如此慘,也從未想到我會像這麼樣慘敗。”

“我知道就算再苦練一百年,也休想能接得住他這一刀。”

“我求他殺了我,逼他殺了我。”

“他卻隻對我笑了笑。”

“他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我卻看得出,他不殺我,隻因為我還不配死在他的刀下。”

“從那一瞬間開始,我就知道我完了。”

柳若鬆默默地聽著,什麼活都不再問,什麼活都不再說。聽完了他也開始喝酒,不停地喝。

他喝得也不比宋中少。

所以他們都醉了,爛醉如泥。喝醉並不能解決任何事,但是至少可以讓人暫時忘記很多事。

這一天是十一月十六。

從這一天開始,柳若鬆就一連串遇到很多他連喝醉都忘不了的事。

十一月十六。

柳若鬆醒來時不但頭痛如裂,而且虛火上升,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不是丁鵬,而是他朋友從樂戶中買來送給他的那個年輕女人。

那個女人隻有十五歲,本來隻不過是個女孩子,可是在樂戶中長大的女孩子,十五歲就已經是個發育得很好的女人了。

他想到她的長腿細腰,想到她婉轉嬌啼時那種又痛苦又快樂的表。

情。

於是他就像是匹春情己發動的種馬般跑了出去,去找她。

他找到的是條母狗。

他用後花園角落裡的一棟小房子,做藏嬌的金屋,布置精致的閨房裡還特地準備了一張寬大舒服而柔軟的床。

他以為她一定會在床上等著她。

在床上等著他的卻是條洗得乾乾淨淨的母狗。

那個長腿細腰的大姑娘竟已不見了。

萬鬆山莊雖然沒有蜀中唐家堡、長江十二連環塢那麼警衛森嚴,但還是有五六十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家丁,大多數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

其中有四十八個人,分成了六班,不分日夜在莊子裡守衛巡邏。

他們都沒有看見她走出過那個院子。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會失蹤了的,也沒有人知道那條母狗怎麼會到了她的床上。

這是個奇案。

於是柳若鬆想到了丁鵬。

十一月十九。

經過了兩天的搜查和盤問,那件奇案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柳若鬆決定暫時放開這件事。

他又想喝酒。

他們夫妻部喜歡喝兩杯,喝的當然都是好酒。在這方麵,他們兩個都可以算是專家,萬鬆山莊的藏酒也是一向很有名的。

根據酒窖管事最近的記錄,他們窖藏的美灑一共還有兩百二十二壇,都是二十五斤裝的大壇於,倒出來足足可以淹死十來個人。

今天他要人去拿酒的時候,酒窖裡卻已連一滴酒部沒有了。

他窖藏多年的兩百二十二壇美酒,竟己全部變成了汙水。

女人絕不會忽然變成母狗,美酒也絕不會忽然變成汙水。

酒到哪裡去了?汙水是從哪裡來的?

沒有人知道。酒窖的管事指天誓日,這兩天絕沒有人到酒窖裡去過。

就算有人進去過,要把兩百多壇酒都換成汙水,也不是件容易事。

這又是件奇案。

於是柳若鬆又想到了丁鵬。

萬鬆山莊的廚房後麵有塊地,除了晾衣服外,還養著些豬、牛、雞、鴨。

這一天廚房的管事起來時,忽然發現所有的豬、牛、雞、鴨都在一夜間死得乾乾淨淨。

前幾天一連發生那兩件怪事後,大家本來已經在心裡哺咕,現在更是人心惶惶,嘴裡雖然不敢說出來,暗地裡的傳說更可怕。

大家都已猜到,主人有個極厲害的對頭已經找上門來。

現在畜牲都已死去,是不是就要輪到人了?

連柳若鬆自己都不能不這麼想,這種想法實在讓人受不了。

十一月二十二。

跟著柳若鬆已有二十年的門房早上醒來時,忽然發現自己竟被脫得赤棵裸地睡在豬欄裡,嘴裡還被人塞了一嘴爛泥。

十一月二十六。

這幾天發生的怪事亙多,晚上明明睡在床上的人,早上醒來已被人吊在樹上。

明明洗得乾乾淨淨的一鍋米,煮成飯時裡麵竟多了十七八隻死老鼠。

柳若鬆最喜歡的幾個丫頭,忽然一起脫得精光,跳下了荷池。

柴房忽然起了火,米倉忽然淹了水,擺在庫房裡的幾匹綢緞,忽然全部被剪成一條條碎布,掛在樹梢花枝上。

柳夫人早上起來推開窗子一看,滿園紅紅綠綠的碎布迎風飛舞,其中有的竟是她的衣裳。

十一月二十七。

六十多個家丁和四十多個丫頭老媽子,已經有一半俏消地溜了。

誰也不想再跟著受這種罪。

早上起來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床底下。

這種事有誰能忍受?

沒有走的人也全都變成了驚弓之鳥,聽見有人敲門就會被嚇得半死。這種日子淮能過得下去?

十一月二十八。初雪。

雪已經停了,天氣晴朗乾冷。平常這個時候,柳若鬆早已起來了很久。

他一向起床很早。

因為他已決心要做一個受人尊敬的人,他的行為都要做彆人的表率。

可是今天他還躺在被窩裡。

昨天晚上他一直輾轉反側,不能成眠,天亮了之後才睡著。

他實在起不來,也懶得起來。

起來之後怎麼樣?說不定又有壞消息在等著他。

屋裡雖然很溫暖,空氣卻很壞,所有的窗戶都已被封死。

他不想再去看對麵山坡上那片一天比一天華麗壯觀的莊院。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生氣蓬勃、容光煥發、對每件事都充滿信心的人了。

現在他已變得暴躁易怒,心神不安,聽見敲門的聲音也會嚇一跳。

他怕,怕推門進來的人是丁鵬。

現在就有人在敲門,推門進來的人不是丁鵬,是他的妻子秦可情。

他看得出她也瘦了,本來豐滿而嫣紅的臉頰,現在已蒼白凹陷。

雖然她在笑,可是連她的笑容都已不像昔日那麼甜美動人。

她坐下來,坐在他的床頭,看著他,忽然道“我們走吧!”

柳若鬆道“走?”

柳夫人道“你心裡一定也跟我一樣明白,那些事都是丁鵬乾的。”

柳若鬆冷笑,道“你真的相信他忽然變得有這麼大本事?”

柳夫人道“如果他能讓孫伏虎和鐘展那些人那麼服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

柳若鬆不說話了。

他實在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他們夫妻的人緣一向不錯,出手一向很慷慨,江沏中很少有人比他們更會交朋友。

柳夫人道“這兩天我想了很多,那次我們也實在做得太過分了些。他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放過我們的。”

她歎了口氣,道“所以現在他也要我們受點罪,故意先用這種法子來折磨我們,把我們逼得發瘋,然後再出手。柳若鬆還是不說話。柳夫人道“如果我們留在這裡,以後絕不會再有一天好日子過。”

柳若鬆道“我們能到哪裡去?”

柳夫人道我們還有錢,還有朋友,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去。”

柳若鬆道“既然他有這麼大的本事,隨便我們到哪裡去,他還是一樣可以找得到我們。”

他冷笑道,“除非我們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一輩予都不再露麵。”

柳夫人遭“那至少總比被逼死的好。”

柳若鬆又不說話了。

柳夫人道“你為什麼不到武當去?”

柳若鬆沉默著,過了很久才搖頭道“我不能去,因為……”

柳大人道“因為你想做武當掌門,這種事如果鬨了出去,被武當的同門知道,你就完全沒有希望了。”

柳若鬆不否認。

柳夫人道“你也舍不得這片家產,更舍不得你的名頭,你還想跟他鬥一鬥。”

柳若鬆道“就算我一個人鬥不過他,我也可以去找朋友。”

柳夫人道“你能去找誰?誰願意來趟這淌渾水?現在連鐘展都已經投靠他了,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你能這樣提心吊膽地過一輩子,彆人也不會永遠陪著你的。”

柳若鬆道,“你呢?”

柳夫人道“我已經受不了,你不走,我也要走。”她慢慢地站起來,慢慢地走出去,“我可以再等你兩天,月底之前我非走不可。我們雖然是夫妻,但是我還不想死在這裡。”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出去,想到了這句話,柳若鬆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忽然間,他聽到一個人帶著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你是不是已經想到這句話了?”

柳夫人出去的時候,已經將門關上。

窗戶五天前就已被封死。

如果有人躲在這屋裡,一定走不出去。

柳若鬆雖然聽不出是誰在說話,也聽不出說話的人在哪裡,但是這個人無疑是在這間屋子裡。

因為說話的聲音顯然距離他很近,每個字他都聽得很清楚。

他慢慢地站起來,先把門從裡麵栓上,然後就開始找。

他這一生中經過的凶險已不少,他相信自己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慌張失措的。

他己聽出這個人是個女人,而且是個陌生的女人,因為他以前絕對沒有聽見過她說話的聲音。

一個陌生的女人,怎麼會到了他屋裡,他居然一點動靜部沒有發覺?

這又是件怪事。

可是這一次他一定能把真相查出來。

他找得很仔細,屋子裡每個角落他都找遍了,甚至連衣櫃和床底下都找過,除了他自己之外,屋子裡連個人影子部沒有。

剛才說話的那個女人到哪裡去了?

外麵又開始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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