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躲,也沒有止住去勢,似乎根本沒有看見有劍尖刺過來。莫非他不怕死不成?
劍尖在他的胸前向兩邊滑去,順著他的皮膚滑了開去,就像是用針刺向一尊光致滑潤的黑色瓷像,針尖滑向一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那四名劍奴的劍式已經夠邪了,但是阿古卻是個更為邪門的人,施展的是更為邪門的功夫。
謝小玉驚呼出聲,阿古雙臂微抬,甲子等人已經被他推開兩邊,然後看他舉起了手,一拳擊下去。
他的拳頭不會比鋼鐵軟,何況手指上還戴了拳套。
那把鋼鎖雖然很大,但已生鏽。
生了鏽的鋼鐵,自然不是什麼好鋼鐵。
好的鋼鐵應該像阿古手指的拳套,發出閃亮的、如銀一般的光澤,所以他這一拳下去,生了鏽的鐵鎖立刻粉碎,跟著一腳蹬開了那扇厚厚的木門。
木門後是封鎖了幾十年的秘密世界,除了謝曉峰之外,還沒有彆人進去過。
所以連謝小玉都感到萬分好奇,連忙探頭向裡麵望去,她感到失望了。
這裡麵的範圍雖大,卻十分淩亂,亂草叢生,把原來的亭室樓閣都掩遮下去了。
這隻是一個破落的庭院而已,卻是在神劍山莊之中,是一代劍神謝曉峰的潛居之所,實在使人難以相信。
而最使人側目的居然有兩座土墳堆立在斷草殘壁之間,雖不知墳中埋葬的是誰,卻可知這是新起的墳,因為墳上的草還修得較整齊,是這院中最整齊的東西。
甲子等四名劍奴見門已被踢開,態度雖有點驚惶,但是神色卻更見冷厲,忽地向外麵衝出去。
他們不是逃跑,因為隻衝出了十丈之後,他們就突然地停止了。
然後他們就像是一群被關在籠子裡的老鼠,突然發現籠門開了,飛快地衝出來,分散地躲向隱蔽的地方。
躲向隱蔽的地方是老鼠在受驚時的必然習性,但是他們四個人卻不像,因為他們隻是進去躲了一下,立刻又出來了。
提著劍進去,又提著劍出來。
進去時,劍是雪自光亮的,出來時劍上都已染滿了鮮血,而且還在一滴滴地往下滴落。
四個人的劍都是如此,那就是說他們每個人至少都殺了一個人,不過由劍上滴血的情形看,殺的絕不止四人。
他們隻進去了一下子,立刻就出來了,殺完人出來了。沒有殺出一點聲音,被殺的人也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取去了生命。
好快的動作,好快的劍!
丁鵬環抱著手臂,沒有任何表情動作,阿古也是一樣。
他們有理由如此安詳,因為被殺的人與他們無關。
謝小玉的臉色卻有點變了,道“他們這是做什麼?”
丁鵬淡淡地道“大概是殺人吧。”
這等於是廢話,誰都知道是殺了人,而不是大概,謝小玉啞著嗓子道“為什麼要殺人呢?”
丁鵬笑笑道“大概是不喜歡那些人偷偷摸摸地躲在那裡,我也很不喜歡這種事。”
謝小玉道“他們是神劍山莊的人。”
她仿佛把丁鵬當作了殺人的主使者了,丁鵬笑而不答,還是甲子回答了“但不是藏劍廬的人,主人曾經跟外麵的人約法三章,在這所院子的周圍劃定了禁區,不準前來窺探,違令者死。”
謝小玉道“那是指兩丈之內,他們都不在禁地內。”
甲子道“兩丈是門閉著時的限製,現在門已打開了,範圍就擴大了,凡是能看得見門裡情形的地方,都是屬於禁區。”
謝小玉道“凡是看見了這院子內部的人都得死?”
甲於點點頭道“是的,你一來的時候,主人就已經跟你說過了。如果你沒有告訴你的人,這些人的死是你的過失;如果你告訴過他們,那就是他們自己找死。”
謝小玉道“他們不是我的人,是神劍山莊的人。”
甲子道“神劍山莊原沒有這些人,是你帶來的。”
謝小玉道“我是神劍山莊的主人。”
甲子道“主人還在的時候,你還不能算主人。就算主人不在,你也隻是神劍山莊的主人,不是藏劍廬的主人,你管不到這一片地方來。”
丁鵬忽然覺得很有意思,看來謝曉峰與謝小玉這一對父女之間,還有著一些很特彆的關係。
謝小玉看了丁鵬一眼,覺得自己似乎說得大多了,連忙笑笑道“我們父女之間不常見麵,有許多事情尚未溝通,倒叫丁大哥見笑了。”
丁鵬笑一笑,沒有說什麼。謝小玉覺得很沒意思,眼珠一轉又道“那麼我們這些人也是非死不可了?”
甲子道“那倒不知道,因為你們已經打開了門,生死就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了。”
謝小玉道“由誰來決定呢?”
甲子道“自然是由裡麵的人來決定。”
謝小玉道“這裡麵還有人?”
甲子道“你們進去後就知道了。”
丁鵬這才開口道“我們如果不進去呢?”
甲子微微一怔道“你們打開了門,不是要進去的嗎?”
丁鵬道“那倒不見得,我們也許隻想瞧一瞧裡麵的景色。現在門打開了,裡麵隻不過是兩座荒墳,一片淩亂,沒有什麼好看的,我就不想進去了,除非是我確知謝曉峰在裡麵還差不多。”
甲子道“這個我們不管,我們隻知道你們開了門就得進去,不打算進去的人,就得死在外麵。”
丁鵬冷笑道“我原是要進去的,但是被你們這麼一說,我倒不想進去了,看你們用什麼方法逼我進去。”
甲子沒有回答,他用行動來答複。四個人舉劍在胸前,劍尖平伸,排成一個扇形,慢慢地向前逼近。
圈子越逼越近,他們劍上所透出的殺氣也越來越盛。丁鵬的神色也凝重了,他也看出這四個人所布下的這個劍陣很厲害,具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逼得人非往後退不可,其實後退並無不可,但後退一步就是門坎了。
阿古也顯得很凝重,雙拳緊握,似乎準備衝出去,但是他也隻踏前了一步,就被淩厲的劍氣逼退了回來。
剛才劍尖刺到他的身上都不能傷到他,但此刻無形的劍氣能把他逼退回來,可見那四個人所組成的劍氣,已經成了一麵無形的軸幕,慢慢地向前收攏。
阿古有點不服氣,一腳在前,一腳在後,雙拳緊握,曲臂作勢,似乎準備硬乾一下了。
丁鵬適時喝止道“阿古,到我後麵來!”
阿古對丁鵬的命令是絕對服從的,立刻收勢退到了後麵,而丁鵬卻已補上了他的位置,手中的圓月彎刀業已舉起,勁力凝結,準備發出那石破天驚的一刀。
這股威勢果然懾住了四個人,使他們的進勢停頓下來,變成了膠著的狀態。
這時雙方的距離約摸是一丈。
空無所有的一丈,卻含著兩股難以比擬的巨力在相互衝擊著。微風卷起了一片落葉,掉進了他們之間的空間,葉子還沒有落地,已突然消失了。
這空無所有的一丈,仿佛有著幾千萬柄利劍,幾千萬把利刀,再由幾千萬雙無形的手在控製著。
哪怕掉進來的是一粒小的黃豆,也會被斬成幾千萬片,成為肉眼不辨的細粉。
謝小玉的臉嚇白了,可是她的眼中卻閃出了興奮的光。
她的呼吸很急促,但多半是由於興奮,少半是為了恐懼。
有什麼是值得她興奮的呢?
阿占也現了從所未有的緊張,雖然他不會說話,可是他的嘴卻不斷地張合著,像是要發出呼喊來…
江湖上的人從沒見過阿古。
但是最近見過阿古的人,誰都會看得出,他必然個絕頂的高手。
平時,他冷漠而沒有表情,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能令他激動了。
但,此刻,他卻為那雙方的僵持引起了無限的激動。
由此可見,丁鵬與那四名劍奴的對峙,兵刃雖未接觸,實際上卻已經過千萬次猛烈的衝激了。
無聲無形的衝突,表麵上看來是平衡的。
但衝突畢竟是衝突,必須要有個解決的。
衝突山必須要有個結果,勝或負,生成死。
丁鵬與劍奴之間的衝突似乎是隻有生或死才能結束的那一種,這是每一個人,包括他們雙方自己都有的共同感覺,隻不過誰生誰死,各人的感覺都不同而已。
很快就可以看出來了,因為四名劍奴忽然進前一步,彼此相距丈許,進一步隻不過尺許而已,並沒有到達短兵相接的距離。
但是以他們雙方僵持的情況而言,這一尺就是突破,生與死的突破。
突破應該是揭曉,但是也沒有。
因為丁鵬居然退了一步,退了也是一尺。
雙方的距離仍然是一丈。
甲子的神色微異,也更為緊張,丁鵬卻依然平靜。
在衝突中能夠突破的人,應該是占先的一方,何以甲子他們反而會緊張呢?
劍奴們再進,丁鵬再退。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謝小玉與阿古也隻有跟著退。
終於,他們退到了門裡,“砰”的一聲,門又關上了。
僵持終於有了結果,看來丁鵬輸了。
丁鵬的刀已收起,神色平靜,仿佛沒有發生任何事,而甲子他們四個人,卻像是生過一場大病似的,幾乎陷入虛脫的狀態。
也像是剛掉下河裡被人撈起來,全身都是的,被汗水浸透了。
甲於是比較撐得住的一個,他抱劍打了一恭,神色中有著感激“多謝丁公子。”
丁鵬隻微微一笑“沒什麼,是你們把我逼進來的。”
甲子卻凝重地道“不!在下等心中很明白,丁公子如若刀氣一發,我等必無幸理。”
丁鵬道“你們是一定要我進來?”
甲於道“是的,如果無法使丁公子進來,我們隻有一死以謝了。”
丁鵬笑了,道“這就是了。我本來是要進來的,可是不願意被人逼進來。如果你們客客氣氣地請我進來,我早就進來了。”
甲子默然片刻才道“如果丁公子堅持不肯進來,我們隻有死數,不管怎麼說,我們仍是感謝的。”
他們雖是沒有姓名的劍奴,但人格的尊嚴卻比一般成名的劍客都要來得堅持,更懂得恩怨分明。
丁鵬似乎不想領這份情,笑笑道“我也不願意在那種情形下被你們逼進來,但是我若想自由自在地進來,勢非要發出刀招,把你們殺死不可。”
甲子沒有反對,恭聲道“公子招式一發,我們都將死定了。”
丁鵬道“這點我比你們清楚,隻是我還不願意為你們出手。我是來找謝曉峰決鬥的,你們不是謝曉峰。”
“很好,很好,魔刀一發,必見血光,你已經能擇人而發,你大概就快擺脫魔意了。小朋友,請過來一談。”
一個蒼老的聲音由遠處的茅亭中傳來。甲子等四人對那個聲音異常尊敬,連忙躬身低頭。
丁鵬看向謝小玉,含著詢問的意思,向她求證這說話的人是否就是謝曉峰。
他從謝小玉的眼中得到了證實,但也看出了一絲恐懼,不禁奇怪了,謝曉峰是她的父親,女兒見了父親,又有什麼好怕的?不過丁鵬沒有去想那麼多,他是來找謝曉峰的,已經找到了,正好前去一決勝負,於是他抱刀大步走向茅亭。
謝小玉略一猶豫,正想跟上去,謝曉峰的聲音道“小玉,你留下,讓他一個人過來。”
這句話像是具有莫大的權威,謝小玉果然停住了腳步。阿古仍然跟過去,可是丁鵬擺擺手把他也留下了。謝曉峰並沒有叫阿古留下,但是卻說過要丁鵬一個人過去的活,不知怎的,這句話對丁鵬也具有了相當的約束力,果然使他受到了影響,把阿古也留下了。也許他是為了表示公平,謝曉峰既然把女兒都留下了,他又怎能帶個幫手呢?
那實在是一座很簡陋的茅亭,亭中一無所有,除了兩個草蒲團之外。
蒲團是相對而放的,一個灰衣的老人盤坐在上,另一個自然是為丁鵬而設的。
丁鵬終於看見了這位名震天下的傳奇性人物,他自己都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滋味。
麵對著一個自己要挑戰的人,胸中必然燃燒著熊熊的烈火,鼓著激昂的鬥誌。
但丁鵬沒有。
麵對著一個舉世公認為第一的劍客,心中也一定會有著一點興奮與欽慕之情。
但丁鵬也沒有。
聽聲音,謝曉峰是很蒼老了。
論年齡,謝曉峰約摸是五十多不到六十,以一個江湖人而言,並不算太老。
但是見到了謝曉峰本人之後,卻連他究竟是老還是年輕都無從辯解了。
謝曉峰給丁鵬的印象,就是謝曉峰。
他聽過不少關於謝曉峰的事,也想過不少謝曉峰的事,見到謝曉峰之前,他已經在腦中構成了一副謝曉峰的圖容,現在出現在眼前的,幾乎就是那構想的影子。
第一眼,他直覺以為謝曉峰是個老人。
困為他的聲音那麼蒼老。他穿了一襲灰色的袍子,踞坐在蒲團上,仿佛一個遁世的隱者。
丁鵬首先接觸的是對方的眼光,也是那麼的疲倦,那麼的對生命厭倦,都是屬於一個老人的。
但是再仔細看看,才發現謝曉峰並不老,他的頭發隻有幾根發自,跟他的長須一樣。
他的臉上沒有皺紋,皮膚還很光澤細致。
他的輪廓實在很英俊,的確夠得上美男於之譽,無怪乎他乎輕時會有那麼多的風流韻事。
就以現在而言,隻要他願意,他仍然可以在女人中間掀起一陣風暴,一陣令人瘋狂的風暴。
謝曉峰隻打量丁鵬一眼,就很平靜而和氣地道“坐,很抱歉的,這兒隻有一個草墊。”
雖然是一個草墊,但放在主人的對麵,可見謝曉峰是以平等的身份視丁鵬的,那已經是一種很了不起的敬意了。
夠資格坐上這墊子的,隻怕舉世還沒幾個人。
要是換了從前,丁鵬一定會感到忸怩或不安的,但是現在他已雄心萬丈,自認為除了自己之外,已沒有人能與謝曉峰平起平坐,所以他很自然地坐了下來。
謝曉峰看著他,目中充滿了嘉許之意“很好!年輕人就應該這個樣子,把自己看得很高,把自己的理想定得很高,才會有出息。”
這是一句嘉許的話,但是語氣卻像是前輩教訓後輩,丁鵬居然認了下來。
事實上丁鵬也非認不可,謝曉峰的確是他的前輩。
就算等一下他能夠擊敗謝曉峰,也無法改變這事實。
謝曉峰嘉許地再看了他一下“我看得出你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人。”
丁鵬道“我不是。”
謝曉峰笑笑“我以前也不是。”
他的語氣有著落寞的悲哀“但是我現在卻變得多話了,就意味著我已經老了。”
人上了年紀,話就會變得多,變得嘴碎,但謝曉峰看來實在不像。
丁鵬沒有接嘴的意思,所以謝曉峰自己接了下去“不過也隻有在這個地方,我才會變得話多,沒人的時候,我經常會一個人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丁鵬道“我不喜歡猜謎。”
這句話很不禮貌,但謝曉峰居然沒生氣,而且還笑嘻嘻地道“不錯,你年輕,喜歡直截了當地說話。隻有年紀大的人才會轉彎抹角,一句最簡單的話,也要繞上個大圈於。”
是不是因為上了年紀的人自知來日無多,假如再不多說幾句,以後就無法開口了?
但是在丁鵬的年歲,卻不會有這種感受的。
不過,謝曉峰的問題還是耐人尋味的。
為什麼一個天下聞名的第一劍客,會變成這副嘮嘮叨叨的樣兒呢?
為什麼隻有在這兒,他才會如此呢?
丁鵬雖然不喜歡猜謎,卻忍不住想以自己的本事去得到這個答案。
所以他的眼睛四下搜索了。
這兒的確不是一個很愉快的地方。
荒漠、頹敗、蕭索、消沉,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沒有一點生氣。
任何一個意氣飛揚的人,在這兒耽久了,也會變得呆滯而頹喪的。
但是,這絕不會是影響謝曉峰的原因。
一個對劍道有高深造詣的人,已經超乎物外,不會再受任何外界的影響了。
所以丁鵬找不到答案。
幸好謝曉峰沒有讓他多費腦筋,很快地自己說出了答案“因為我手中沒有劍。”
這簡直不像答案。
手中有沒有劍,跟人的心境有什麼關係?
膽小的,人或許要靠武器來壯膽,謝曉峰是個靠劍壯膽的人嗎?
但丁鵬好像接受了這個答案。。
至少,他懂得了其中的意思。
謝曉峰是個造詣登峰造極的劍客,他的一生都在劍中消磨,劍已是他的生命、他的靈魂。
就是說他已沒有了生命、沒有了靈魂。
謝曉峰如果把他生命中屬於劍的部分去除掉,他剩下的也就是一個平凡而衰弱的老人了。
謝曉峰從丁鵬的臉上了解到他確已懂得這句話,因之顯得很高興。
“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否則你不會對以後的話感到興趣的。”
丁鵬有點激動,謝曉峰的話無疑已引他為知己。
能被人引為知己,總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但能夠被謝曉峰引為知己,又豈僅是愉快所能代表的?
“事實上我這二十年來已經不再佩劍了,神劍山莊早先雖有一柄神劍,也早已被我投入了河底。”
這件事丁鵬知道。
那是在謝曉峰與燕十三最後一戰,燕十三窮思極慮,終於創出了他的第十五劍,天地間至殺之劍。這一劍擊敗了無敵的謝曉峰,但是死的卻是燕十三,是他自己殺死了自己,為的也是毀滅那至惡至毒的一劍。
謝曉峰的聲音很平靜“神劍雖沉,但神劍山莊之名仍在,那是因為我的人還在,你明白嗎?”
丁鵬點點頭。
劍術到了至上的境界,已無須手中握劍,任何東西到了手中都可以是劍,一根樹枝、一根柔條,甚至於是一根繡花的絲線。
劍已在他心中,劍也無所不在。
謝曉峰的話已經很難懂,但丁鵬偏偏已經到達了這個境界,所以他懂。
但是謝曉峰的下一句話卻更難懂了“我的手中沒有劍。”
還是重複先前的那句活,意境卻更深。
丁鵬問“為什麼?”
這也是很蠢的問話,任何一個不懂的問題,都是以這句話來發問的,可是問自丁鵬之口,問於此時此地,卻隻有丁鵬才問得出來,而且是對謝曉峰的話完全懂了才問得出來。
丁鵬原沒打算會有答案,他知道這必然牽涉到彆人的與秘密,但是謝曉峰卻意外地給了他答案。
謝曉峰用手指了指兩座荒墳。
墳在院子裡,進了門就可以看見。
如果有什麼特彆的地方,丁鵬也該早發現了,何以要等到謝曉峰來指明呢?
但是經謝曉峰指了之後,丁鵬這才知道答案一定在亭子裡才能找到的。
墳是普通的墳,是埋死人的,它若有特異之處,就在它所埋葬的人。
一個不朽的人,可以使墳也跟著不朽。
像西湖的嶽墓、塞外的昭君墓等。
名將忠臣烈士美人,他們的生命是不朽的,他們的事跡刻在碑上,永供後人垂吊。
這院子裡的兩座墳上都沒有墓碑,墓碑樹在茅亭裡,插在欄杆上。
隻是兩塊小小的木牌,一塊在左,一塊在右,從亭子裡看出去,才可以發現這兩塊小木牌各對著一座荒墳,好像樹在墳前一般。
“故畏友燕公十三之墓。”
“先室慕容秋獲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