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明禹走後,陸淺淺渾身無力趴在桌上,淚水無聲下滑,她就這樣持續了很久,一動不動跟活死人一樣。
“師父,大工程啊。”張珂一邊留心幫忙拚湊,一邊認真說了句。
他跟王子熙雖說不算太熟,但也見過一兩回,上次慶功時候他曾試圖約她跳舞,聽說她有男朋友還感覺挺遺憾。現在更加遺憾了。
“嗯,爭取儘快完成。”範樺沒有一丁點心思說閒話。
兩人實在太累中場休息時,範樺想出去喝口水,發現應明禹在外麵等他。
“來多久了?”
應明禹這才想起來看了眼手表“這麼晚了嗎?”
範樺抿了抿唇“淺淺還好嗎?”
應明禹搖搖頭“明天還是後天可以?”
“爭取明天,不過如果你覺得後天更好,我會考慮。”至少對淺淺來說,遲一天麵對總好過早一天。
應明禹還是搖頭“我先帶淺淺回去,明天帶她過來。”
範樺長出了一口氣,沒再多話。
又花了一些時間調整好情緒,應明禹才進門去接淺淺。她從早晨吃了點東西,到現在入夜都沒再進食,又哭了許久,有些虛脫了,趴在桌上淚痕已經乾透。
“範樺說要等明天,我們先回家吧?”摸著淺淺的頭,應明禹如此告知,也看出來她根本沒有聽。
無奈之下,應明禹拉了行屍走肉般的陸淺淺起身,半夾著她帶了她離開。
途中他隨便找了家還在營業的餐飲店,點了些好下肚的流食,想勸淺淺好歹吃點,最後隻有他自己勉強吃了幾口粥。
“淺淺,過兩天你要去看叔叔,現在這樣子不吃不喝能行嗎?”
陸淺淺稍微聽進去了一點,盯著他看了兩眼仍然沒有吃東西。
就這麼回去後,應明禹自動自發搬回了自己房間住,也沒讓陸淺淺動手。而她隻是不聞不問呆坐在自己床上,看著他搬進搬出。
“淺淺,我知道你很傷心,但你的日子還要接著過,儘快打起精神好嗎?”臨走應明禹隻留下這一句,出去給她關了門。
他洗完澡喊她,裡麵仍舊毫無應答。
應明禹隻能寄希望於她明天能有點起色,再這麼下去,他恐怕隻有送淺淺去醫院了。
十七號早起,敲了三次門都沒有回應後,應明禹闖了進去。陸淺淺死氣沉沉躺在床上,至少不是仍然癡坐在那裡,應明禹鬆了口氣過去坐在了床邊。
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很好。應明禹要把手抽回來時,被陸淺淺用兩手抓住了。
“淺淺?”是睡迷糊了嗎?應明禹這麼想著,俯身貼近去。
陸淺淺順勢伸手摟住了他脖子,抱住人之後,淚水一瞬打濕了應明禹家居服的領子。
“嗚嗚,子熙不在了,再也不會有一個子熙了……”
“我還在淺淺,我不是還在這裡嗎。”應明禹彆扭地脫了鞋爬上床,整個環抱住蜷縮著躺著的人。
“我不想跟你分開,小應應,我希望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這樣抱著你。”
應明禹稍微退開想看清她表情,隻看到一張閉著眼哭泣的麵容。
“我們不會分開,永遠都會在一起。”
如果可以,應明禹願意想儘一切辦法做到。
陸淺淺上氣不接下氣哭了一陣子之後,累暈了過去。
應明禹輕輕幫她順著背,歎了口氣。
她的情緒起伏還是很大,這個時刻選擇了依靠他,下個醒來的時候,或許又會推開他。
但至少,她能哭出來,也願意表達,總歸是好的情感釋放,對事情有幫助。
可是今天他們要去認屍,淺淺的狀態極有可能二次崩潰。
應明禹低頭吻了一下她額頂,他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
他們之間到底該如何走下去,是否還有往前走的路,他也看不見。
稍晚些醒來的陸淺淺情緒穩定了些,應明禹帶了她出去吃飯,她還勉強吃下去一點,恐怕也是想著等會的事。
在他們出發去停屍房的路上,應明禹接到了範樺的電話,聽完後他靠邊停了車。
那是連他也不想麵對的消息,連他也想大聲叫兩聲。
——在王子熙的子宮內,發現了嬰兒胚胎,大概受精四周。
她死的時候,竟然已經懷孕了!
她竟然是作為一個母親死去,而凶手極有可能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孩子的父親。
應明禹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他身邊的人。
饒是他經曆過多少慘絕人寰的案子,這一起也太超過了,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淺淺。
尤其是對淺淺,實在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