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姨爹打牌呢,手氣還是可以的。”小姨有些自豪地說,“但是有時候還是要打些業務麻將啊,還不是要假裝手氣不好,輸點給彆人。”
“那姨爹昨天夜裡是贏呢,還是輸呢?”袁滿問。
“輸。”小姨說,“為了接個工程,故意輸給那個人5萬。”
“5萬?這一晚得打多大的牌啊?”袁滿很是吃驚。
“他們嘛,都是騷整。”小姨說,“不過這‘輸’出去的錢,遲早會回來的嘛。”
小姨看王大秀的表情很是不自然,知道她有事。
“大姐,你是不是有麼子事啊?”小姨問道,“姊妹之間,有麼子就直說。”
“這……我沒麼子事。”王大秀尷尬地說,“我就是來看看你的。”
“袁滿,有麼子事,你說。”小姨說。
“我想找小姨你借點錢。”袁滿說。
“借錢搞麼子?”小姨問,“是要開館子啊?”
“不是的,小姨。”袁滿難為情地說,“我兒子舟舟生病了,需要用錢。”
“舟舟?”小姨問,“舟舟生什麼病了?”
“白血病。”袁滿情緒一下子低落了。
“白血病?什麼時候的事?”小姨驚叫起來,“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才確診。”袁滿說,“以前沒有確診嘛,我也沒說。這下確診了,那個醫藥費好嚇人,我們都已經用掉10幾萬了,醫生說可能要準備50萬。”
“50萬?”小姨吃了一驚,“要這麼多啊?”
“沒說一定要50萬。”袁滿說,“如果找到配型的骨髓,可能就要用到50萬。”
“什麼骨髓?”小姨不解地問。
“哦,骨髓移植。”袁滿說,“治療白血病,最有效的就是骨髓移植。”
“那你是打算借多少呢?”小姨波瀾不驚地問。
這下袁滿倒不好回答了。獅子大開口吧,又顯得自己貪心;如果開口借得少了,又顯得自己連點小錢都沒有,太窩囊。
小姨就這樣盯著他,等他的答案。
袁滿全身的毛孔都炸了起來。這種感覺真他媽的不好受,找人借錢的感覺,真的不好受。他不知道小姨內心的真正想法,這會兒也不想知道了,他隻想趕緊從小姨家裡逃離。
“大姐,你準備借多少啊?”小姨問王大秀。
王大秀也不知道該開口借多少,帶著詢問地望著袁滿。
“小姨,算了。”袁滿說,“我們暫時還不需要。”
“你剛才不是說差錢嗎?”小姨覺得莫名其妙。
“醫生說是可能要準備這麼多。”袁滿訕訕地說,“骨髓還沒有找到嘛,所以暫時不要的。剛才也是說說而已的。”
小姨覺得袁滿太奇怪了。但她什麼也沒有說,起身走進了臥室。
一會兒功夫,她給袁滿拿來了5萬塊錢。
“這拿去用吧。”小姨說,“不用還的。這是我當姨婆的一點心意。”
這算什麼啊?我來借錢,你怎麼說“不用還”,這跟嗟來之食有什麼區彆!
這錢拿還是不拿?拿,就是乞討;不拿,顯然太駁小姨的麵子了。還有就是,拿了這5萬塊錢,以後就再也不能向小姨開口借錢了,這就算是是封口費吧。
就在三人尷尬地無言坐在那裡時,姨爹起床了。
他看到放在茶幾上的5萬塊錢,輕輕地嗤了一聲,“不要嫌少哈,現在就隻有這麼點了。”
哎呀,有錢人叫窮,還真是叫人感到滑稽。昨晚就“輸”了5萬,還說隻有這麼點。不過錢是人家的,隨便他怎麼說吧。
“先拿著吧,又不要你還。”姨爹笑道。
這一笑,徹底傷了袁滿的自尊心,他全身毛孔都炸了起來,渾身燥熱,汗水直流。
“姨爹,小姨,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袁滿推著王大秀向二人告辭,對茶幾上的5萬塊錢看也不看。
小姨麵無表情地看著二人,也不挽留,就任由他們母子離開。
袁滿推著母親出了小姨的院門,聽到身後姨爹不屑的聲音,“靠,還嫌少了!你們這些親戚啊,少招些來。還有啊,救急不救窮哈。他兒子得了白血病,他拿什麼來還?”
袁滿突然覺得陽光是那麼的刺眼,可身上卻異常發冷!
袁滿心裡湧起強烈的自尊,對這些有錢人的憤懣和不滿,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鄙夷,推起母親就急急地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