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遇見你!
掛斷了唐玉玨的電話,我盯著亮光的手機屏幕很久,直到手機屏幕自己暗掉了。
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從窗外投射進來的一點點亮光,在窗前的書桌上,映上一塊亮的光斑。
我坐在床邊,看向窗外。
我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好像曾經有過那樣一段時光,我也是把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裡,黑乎乎的,四處全都是牆壁。
這種場景……嗯,對了,就是小黑屋。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睡著了,就算是睡著了,滿腦子都是虞澤端、蘇辰、程煜,走馬觀花一樣地都在身邊。
我狠狠地扇了虞澤端一巴掌,最後一次在他懷裡哭。聽見虞澤端對我說對不起。
我在火車站送程煜的時候,看見火車開走,蹲下來哭的像是個傻子一樣。
在幽翰的夜空下,蘇辰帶我去騎馬帶我去兜風帶我夜醉,最後在黑乎乎的走廊裡,說貼心話。
虞澤端俯身在我額上印上的一吻“不會再有彆人了。”
還有……雪地上,我和蘇辰等了兩個小時,等來了飄然雪花,等來了那一句“一心既決,萬山無阻。”
等到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我的睡眠一向很淺,睡著了絕對是沒有夢,也許有夢,但是睡醒了從來都不記得。
隻不過這一次,我記得清清楚楚,夢裡的每一個場景。
真真假假,好像是真實上堆砌起來的假象,也好像是我憑空自己捏造出來的。
枕邊濕了一大片,全都是淚水浸濕的。
廚房裡,我爸媽給我留了早飯,留了一張紙條桑桑,我和你媽去鄉下住幾天,過兩天你直接買票回學校,路上小心。
我看著這張紙條,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照理來說,我根本不應該感到失落,我爸媽這麼一離開,正好給了我一個自由的空間,不用我再央求我爸媽同意,因為我要跟虞澤端回家。
我知道我爸的意思,他一直覺得我長不大,想要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但是總是有局限,所以他帶著我媽離開,讓我自己理清思緒。
我收拾了一下行李,等著下午虞澤端來接我。
其實我現在心裡特彆亂,在我所有的朋友裡,隻有溫溫一向是乾脆利落,所以我就給溫溫打了一個電話。
溫溫那邊隔了很久才接通,但是接通的一秒鐘又給我掛斷了,隔了三分鐘才又給我回過來電話。
“你現在忙不忙,溫溫?”
溫溫在電話那邊對另外一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叮鈴桄榔一陣響動才對我說“不忙,怎麼了?”
我把這個放假之後的事情給溫溫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溫溫忽然笑了“桑桑,那我問你,你現在正在乾什麼?”
我說“等他來接我。”
“那就是了,你自己已經決定了,來問我乾什麼?”溫溫笑了笑,“如果是想要通知一下你的去處,到時候你回不來我可以做個人證你是跟著虞澤端跑了。”
“算了,那就先這樣吧。”
在臨掛斷電話前,溫溫說“不是有能恢複你記憶的辦法麼,你現在先彆輕易做決定,等到時候再說,真的桑桑,我覺得兩年時間不長不短,也足夠讓人嘗遍酸甜苦辣了。”
虞澤端來接我的時候,在路上問我吃過午飯了沒有。
我說“沒有,到飛機上吃吧。”
但是,虞澤端還是幫我在肯德基買了一杯奶茶一個雞肉卷,給我填飽肚子。
其實,我問過虞澤端之前的事情,但是虞澤端總是沒有完完全全地告訴過我,我看向他的眼睛,覺得眼眸裡的黑,是特彆深邃的黑色,總是像隱藏了什麼一樣。
因為前一夜沒有睡好,所以一上了飛機我就眯著眼睛開始睡,醒了的時候,也到了。
虞澤端說是要去他家裡,我就問他“你說我給你爸媽買點什麼好?”
“什麼都不用買。”
虞澤端叫秘書開車過來接,車一直開到郊外。
“到了。”
車停穩,我看向車窗外,這個地方距離市區已經很遠的,此時霧色薄暮,襯出遠山如黛。
虞澤端牽過我的手,拉著我下車。
等到一步一步走的近了,我才看清楚,這裡……是墓地。
小塊的石碑上,刻著名字,刻著生卒年月。
在幽長的小路上一路走著,我好像踩在這半世輪回中,一步一個腳印。
虞澤端隻是拉著我,並沒有開口說話,我也沒有說話,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地響動,驚動了長眠於此的人們。
在一個墓碑前,虞澤端停下了腳步。
我看見墓碑上寫著的生卒年月,分明就是今年前幾天才過世的。
墓碑上,是一張黑白的照片,很年輕的一個女人,長長的頭發,帶著著一頂很是彆致的禮帽,帽簷上彆著一個大蝴蝶結。
這種裝束,一看就是上個世紀照相館裡一個模子裡的標準藝術照。
隻不過,怎麼會在……
虞澤端對我說“這是我媽最喜歡的一張照片,所以,我給她嵌在了墓碑上。”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腦子裡完全空白了三秒鐘,就連耳朵都失聰了的感覺,虞澤端緊握著我的手,我可以感覺到他手心裡的汗。
虞澤端說“媽,這就是桑桑,我經常跟你提的桑桑。”
我深深鞠躬。
昨天,虞澤端說要帶著我去他家裡,我以為……
“我媽是上個月十號,突發腦溢血,去世的,我本來打算去x市找你的時候,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所以……”
我頓時就明白了。
為什麼在這一次見到虞澤端的時候會性格低沉,為什麼我會感覺看著虞澤端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虞澤端默默地站著,沒有動作,一直呆呆地看著遠方,眼神再從遠方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虞澤端比我高一頭,但是現在看起來,隻是像是一個特彆無助的孩子一樣。
沒來由的,我覺得有點心疼了。
因為我想到,在我初中的時候,我爺爺突發心臟病去世了,那個時候我正好是中考前夕,我爸媽每天晚上都背著我偷偷的抹眼淚,有一次讓我撞見我媽媽眼眶紅紅的,我還問我媽怎麼了,但是我媽說“沒事兒,去學你的習吧。”
直到在葬禮那天,我看了最後一眼即將要火化的爺爺,瞬間覺得心揪的疼。
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年了,那個時候的很多場景都記不太清了,唯獨隻記得那種感覺,好像窒息一樣的疼。
現在,我又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阿澤,你現在不要這樣,你媽媽現在就在看著呢,彆讓她看見你這樣心裡傷心,讓她一路好走。”
我不怎麼會安慰彆人,幾句話說的十分蹩腳。
而這時候,虞澤端的深黑的眼睛看向我“桑桑,你說的是真的,現在都能看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