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雖是娶填房罷了,陳家人對這樁婚事無疑看的很重——
於陳清和而言,委實感激李靜文冒著生命危險前往救助陳毓的壯舉,;於陳毓而言,則是想給上輩子受儘折磨的姨母一個補償。
甚而擔心爹爹粗心,會有想不到的地方,陳毓又親自央了寄居在府中的王媽媽幫著掌掌眼,務必使得姨母婚禮上絕不會受一點點兒委屈。
王媽媽自然滿口答應,卻再瞧見一係列的安排時也很是吃了一驚——
這般安排雖是比不得那些個州府名門望族,可於一個小小的舉人家而言,卻也算是夠排場的了。更難得的是這一家人的心意——
那位陳老爺的身份,縱然是喪偶,可畢竟是舉人身份,又生的一表人才,還有這樣一份偌大的家業,真是想要續弦,怕有的是書香人家願意把女孩給嫁過來,卻偏是認定了依舊是商賈人家出身的妻妹,據說還是個不親的,想必是有真情在裡麵的。
再加上尚未過門,陳家兩個孩子的模樣已是完全接受了那位李小姐的模樣……
因著陳家對這位新夫人的看重,更因為感激陳毓幫了安兒,王媽媽自然滿口答應了下來,而且無比儘心。忙裡忙外的,便和陳家的仆人一般無二。又因果然是大戶人家的管事媽媽,相比起陳家人來,王媽媽無疑見識更廣,做起事情也很是妥帖。
也因此,雖是名義上由陳秀負責女客,並請了近宗的女性長輩來幫襯著,很多事倒是對王媽媽依仗頗多。
好在這王媽媽確然是個能乾的,即便是舉人成親這樣的大事,也是處理的井井有條。
方才也是因為聽說外麵是陳毓的嶽父嶽母到了,唯恐照應不周之下,會折了陳府的臉麵,更是瞧在陳毓的麵子上——
實在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使得王媽媽益發對陳毓看重——彆看年紀小,瞧著卻是個會疼人的,沒看這府裡明明數他最小,卻偏偏操心的最多!
而且最讓人想不通的還是但凡這孩子要做什麼,就沒有做不好的。
平日裡還納罕,也不知什麼樣人家的閨女,能這般好命找了陳毓這麼個可人心的小郎君。
卻萬沒想到,竟是阮氏這樣的人——
明明方才還是三月豔陽天,怎麼一會兒工夫,就成了這般嘴臉?
那模樣,仿佛自己欠她幾百兩銀子的模樣。
尚未回過神來,阮氏已是身子往旁邊一偏,恰好錯過王媽媽要來攙扶的胳膊,沉著臉道
“前麵帶路。”
語氣中滿滿的全是厭惡。
王媽媽怔了一下,越發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惹著陳毓的這位嶽母了。倒也沒說什麼,依舊笑著退開,恭敬的在前麵領路,卻是止不住歎了口氣——
毓少爺那麼個可人兒,這嶽母瞧著卻是個性子古怪的。
又偷眼打量跟在阮氏身後的三個孩子——
既是和毓少爺差不多大,應該就是和阮氏牽著手的這個紅衣小姑娘了,容貌生的尚可,就隻是眉眼裡多了些嬌縱……
一行人進了內院,阮氏臉上卻一直沒有個笑模樣,始終是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模樣——
以陳清和的身份,除了顏家和自家這樣的昔日舊友,又能請來什麼人做客?左右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街坊鄰居甚或粗鄙的商人婦罷了。
特彆是一想到方才,竟然差點兒把個下人當成官家夫人,阮氏心裡真真是嘔的慌——
果然是錢多了燒的!連仆人也穿得這般好,這陳家是唯恐彆人不知道他家是暴發戶嗎。隻是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娶了商賈人家的女兒罷了,說句不好聽的,這樣的人家除了有錢,還有什麼?
再怎麼穿得好,也掩不了一身的銅臭味兒。
正自腹誹,陳秀已是帶了陳毓匆匆迎了出來,陳毓的手中還扯著個始終連頭都不敢抬的小姑娘。
三人一般的紅色衣衫,行動處宛若三片雲霞,飄然來至阮氏麵前。
竟然是,煙霞錦緞!
阮氏剛剛積蓄起來的高高在上的心理優勢瞬間被擊垮,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甘和憤怒——
煙霞錦自來被譽為綢緞中的王者,說是寸錦寸金也不為過,自來是有價無市,當初自己出嫁時,一直心心念念著能有這樣一件嫁衣,可惜始終沒有如願。
陳家倒好,竟然隨隨便便拿來給小孩子做衣服穿也不願意送些給未婚妻並自己這嶽母大人——
那等流光溢彩的煙霞錦襯托下,同樣著紅色衣衫的自己母女三人瞬間就成了灰撲撲的對照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