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莫要難過,那李老爺瞧著也是個明白人……不然打發人去悄悄探查一番,看他們家缺些什麼,咱們能給的就多給些罷了……”
陳毓和陳秀一起走出房間,看到外麵的旭日,不自覺長長吐了口氣——李家那樣的人,便是給再多的財物又如何?有一句話叫欲壑難填,那家人的是無論如何也填不滿的。
自家願意退親,那家人不定多歡喜呢。而且即便是陳家主動退婚,李家也彆想從自家這裡麵得到一分一毫的好處。
都這會兒子了,阮笙也該發難了吧?
正自尋思,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陳毓抬頭瞧去,可不正是喜子和他爹秦忠正慌慌張張而來。
瞧見陳毓,秦忠忙站住腳,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少爺,老爺和夫人這會兒可在?”
“正在房間裡呢,我領你進去。”陳毓也很是乾脆,轉身就引著秦忠往陳清和房間而去。弄得秦忠不由一愣一愣的——怎麼少爺的模樣,倒似根本就是在這裡等著自己似的?
房間裡的陳清和和李靜文也無疑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不由都是一愣——
秦忠是秦家的家生子,不獨忠心,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從秦家二老過世,秦迎便對秦忠依仗頗多,到得現在,李靜文更是對外支個名罷了,這會兒既然嫁了過來,除了應付族中的,餘下的生意索性都算作了李靜文的陪嫁,更是把秦忠忙的和個陀螺似的。
他又是個有分寸的,知道姑爺小姐新婚,等閒不會跑過來打擾,眼下忽然跑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不成?
當下忙叫進。
秦忠進的房間,竟是“噗通”一聲就給兩人跪了下來
“老爺,夫人,出事了——”
陳清和就蹙了下眉頭,實在是秦忠臉色太過難看,還有憔悴的模樣,明顯頗受了些煎熬。
忙親手扶了人起來,又命人上茶
“你先坐,莫急,有什麼話慢慢說。”
秦忠哪裡有心思用茶,竟是在臉上抹了一把道
“是我對不住老爺和夫人,咱們家的生意,怕是不好了……”
臉上神情早已是愧疚欲死——
再料不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本以為書香人家的孩子自然都是規矩的,再加上又是親家太太的嫡親弟弟,自然算是自己人,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對方竟是包藏禍心——
就在年前,秦家從江南織錦坊得了一筆大生意,承諾對方會在本月底送一批上好的布帛過去。
隻是因這陣子,先是陳毓丟失,再有二小姐和姑爺成親,一樁樁事下來,秦忠自然忙的焦頭爛額。
一直到諸事妥當,才想起再過數日就是第一批交貨的日子。
秦忠就想著,去看看那批布帛織的如何了,哪知到了後才發現,裘家要的布帛,竟剛剛備了三成不到,倒是尋常用的布帛織了不少。當自己問及原因,下麵的管事竟然告訴自己,早在旬月前,就沒有可供紡織的上品絲線並紗線了。
秦忠當時就傻了眼,更明白,自己怕是惹禍了——
不說當初托了多少人,才得到裘家的這筆生意,便是裘家的身份,也是自家惹不起的啊。
——那裘家可是皇商。到時候一頂耽誤貢品的大帽子壓下來,自家生意被關了是小事,說不好還會連累主子。
“都是老奴托大,但凡儘些心,又怎麼會發現不了?”秦忠說著,神情追悔莫及,“我隻想著那阮笙好歹是親家太太的嫡親弟弟,又是讀書人家出來的,當不會有什麼壞心才是,誰承想,他竟是那般小人!”
“阮笙?”陳清和愣了一下,“你說這件事,和阮笙有關?”
“何止是有關,我瞧著,他根本就是想要置秦家商號於死地啊!”秦忠的神情明顯憤怒以極。
“我也是今兒個才知道,阮笙背著我們又開了一家大型織坊,還有那說好了送給我們的上品紗線,也全是被他買了去!”
而且還買的一根不剩!這做派,明顯就是要讓秦家因得罪裘家而在生意場上沒有立足之地啊。
“阮笙?怎麼會?”陳清和無疑也不相信——即便昨日得罪了李家,可秦忠的意思,阮笙分明早在數月前就開始謀奪秦家的生意了。
秦忠歎了口氣“老奴原也存著一分希望,可今兒個去拜訪平日裡來往的商人,除了有限的幾個外,其餘人根本見都不見我一麵。虧得喬家商號的掌櫃原是當日關係極厚的,在送我離開時悄悄跟我說,好的紗線早被主家賣給阮家了,而且主家的意思,紗線從今後都不會賣給秦家,要全部供應了阮笙。還說阮家二爺說了,他願意出高價,永遠在秦家的基礎上再加半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忠怎麼會不明白,阮笙分明就是想要把秦家的生意給吞了啊。而且,已然謀劃了很久。現在又把裘家給牽扯進來,竟是要對秦家趕儘殺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