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隻要裘家不追究,並願意接著和咱們合作,那阮笙的所有計劃都會泡湯?”陳毓說著,嘴角已是有了絲笑意。
“自然是這個理。”秦忠點頭稱是,神情卻是黯然——小少爺果然天真,就憑姑爺一個舉人身份,怕是還不夠格讓裘家另眼相看。不然自己也不會放了裘家這邊,轉而央求老爺去求李家。
“那就好了。”陳毓神情已然無比輕鬆,“走吧秦伯,既然出來了,您老今兒個就好好的鬆散一日。待明日,我和你一道去裘家。”
“少爺一片好心,隻是那麼一攤子事呢,我又如何放得下心?”秦忠明顯心不在焉,下意識的就推辭,卻在聽清最後一句話時愣了一下,詫異道,“少爺說什麼,要和我一道去裘家?”
“是。”陳毓點頭,剛想說什麼,一陣歡笑聲傳來,然後一個小丫頭,騰騰騰的從杏林裡跑出來,那小丫頭瞧著也就七八歲的模樣,一頭稀疏的黃發紮成兩個辮子,偏是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瞧著就讓人心裡舒服。
一眼看到陳毓,小丫頭頓時就止住了腳步,神情中有些羞澀,更多的卻是純然的喜悅
“少爺來了——”
陳毓招了招手,讓小丫頭過來,待人到近前,上下打量一番,長出一口氣
“二丫這是全好了?可也不好累著,再將養些日子才好。”
那般老成的語氣,惹得秦忠也啼笑皆非。二丫倒很是感激的模樣,脆脆的應了,很快又道
“昨兒我娘還說要著人去尋少爺呢,可巧少爺就來了。”
“是嗎?”聽了二丫這句話,陳毓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徹底落到了肚子裡——劉娥既然那麼急著尋自己,定然是事情成了。
這麼一想,頓時很是興奮,急急的對二丫道
“帶我們去你娘哪兒——”
秦忠越發無奈——少爺平日裡瞧著也是個穩重的,今兒怎麼有些不著四五啊?聽這語氣,竟是要帶自己去見個女子——當初這莊子可是自己一手置辦,這莊內的人也都是認識的,莫說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委實眼生,就是拜訪,也當拜訪小丫頭的爹不是,這麼貿貿然見人家的娘怕是有些不妥吧?
“秦伯快跟上,我保你那點子發愁的事很快就沒有了。”陳毓語氣鬆快至極,步履間也有了幾分小孩子調皮的意味。
秦忠益發摸不著頭腦,隻是已然被拐著走到了這裡,又想莊戶人家,原也沒有那麼多講究,隻得磨磨蹭蹭的跟著陳毓往後去了。
剛走進後邊一個院子,一陣熟悉的織機軋軋聲傳來,秦忠愈發奇怪——這農莊裡除了管事的,也就是田裡的佃戶罷了,什麼時候弄了張織機過來?
二丫已是大聲道
“娘,娘,少爺來了呢——”
聽到外麵的人聲,裡麵的織布機聲音終於停止,緊接著一個三十許的婦人走出來,瞧見陳毓,也是一般的驚喜
“少爺來了?可巧,我正要著人去尋少爺呢。”
太過激動之下,婦人嘴唇都有些哆嗦
“那織機,織機真的成了,還有才剛織出的布帛——”
想要說給陳毓聽,可許是農家女子嘴笨的緣故,竟是怎麼也形容不來,最後跺了下腳道
“少爺您到屋裡來——”
秦忠弄不懂二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是不願意進房間。
陳毓已是顧不上他,三步並作兩步進了房間,一眼看到織機上已經織了薄薄一卷的布帛,短暫的啊了一聲後,再沒有其他反應。
秦忠不知道屋裡出了什麼事,聽陳毓聲音似是有些不對,嚇得也忘了忌諱,忙也大步進了屋,剛要開口詢問,眼睛卻是一下落在了那絢麗無比的布帛上——
平日裡做慣了布帛生意的,秦忠自詡什麼樣上好的料子沒見過?卻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宛若一層層雲朵般的布帛,最妙的是布帛上的花,竟是凸出來的,襯著越窗而過的陽光,那布帛當真是流光溢彩,宛若活物一般!
“秦伯,若然再加上這布帛,你覺得,可有勝算?”陳毓笑吟吟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秦伯早看的傻了,下意識的點頭,夢囈般道
“這麼精美的布帛,便是裘家也定然會歡喜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