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日前見了陳毓,梅氏是打心眼裡喜歡,唯恐那麼好個孩子會牽扯到什麼事。
柳雲姝也是個聰明的,怎麼會看不出梅氏的心思?不覺又是感慨又是讚歎,毓哥兒果然是個聰慧的,瞧瞧給秀姐兒挑的這個婆婆,說是萬裡挑一也差不多了。還沒過門就得婆婆這般疼愛不說,更是當眾說出兒子這一世都不會納妾的保證,這份心意可真是比多少聘禮都來的難能可貴,也更讓人感動。
這會兒瞧著,老太太竟是連毓哥兒也一起護著呢,當下搖頭笑道
“我們秀姐兒前世定是積了福的,才能修來老太太這樣好的婆婆。”
又接過托盤,放在桌上
“這賀儀您儘管守著,徐大人不獨和我們毓哥兒是好兄弟,便是和陳家叔叔也是舊交呢。”
要說那位徐恒也是個有趣的,聽小毓的意思,那人本來是準備奉上五千兩白銀的,是小毓堅持,才勉為其難的隻奉上一千兩做賀禮。
徐大人?鄭氏敏感的注意到柳雲姝的稱呼,不覺一怔——沒聽說鹿泠郡中有什麼上得了名號的姓徐的大人啊?不知道這位徐大人又是什麼來頭?
轉而又想到自己男人可也在外麵待客呢,既來了這麼多頭麵人物,少不得也是一場好機緣。
這般想著,竟是很快把剛才受到的冷遇拋在了腦後,笑嘻嘻的又湊了上來。
梅氏和孫氏倒是沒注意到這一點,卻是對柳雲姝的話有些鬨不懂——親家少爺才多大啊?怎麼顧夫人的意思竟是那徐大人和親家少爺關係好的緊呢?
可看陳毓的年紀也就是個少年罷了,至於那位徐大人一聽明顯就是官身啊,咋想著也該是和陳大人是故交,然後順便認識親家少爺才對啊。還是說顧夫人說反了?
隻是柳雲姝既說無事,雖覺得禮太重,倒也不好再往外推讓。
當然,很快,梅氏也顧不得再考慮這個問題了,實在是喜慶的喇叭聲已經來至院外,新娘子到了。
等梅氏被人扶著走出來時,韓伯霖已是牽著一匹紅綢進了大堂,紅綢的另一端,正牽在一身大紅新娘喜服的陳秀手上。
雖是有紅蓋頭遮著,完全瞧不見新娘的臉,卻是能看出新娘的纖穠合度的窈窕身段,舉手投足間自然逸出的婉約氣度,尤其是那一身宛若雲彩般的美麗喜服,襯得整個人都無比華美大氣……
“果然不愧是大家閨秀呢。”
“但瞧這周身的氣派,必然是個美麗聰慧的女子……”
“韓家公子果然是個有福的呢……”
人們開始品頭論足,終於有人道“新娘漂亮不漂亮眼下還不得而知,可這身喜服,卻委實是精美之極。”
大家的視線本就集中在陳秀身上,聽了這番話,自然更下力氣的上下打量,其中正好有個家境還算差不多的,已是驚呼出聲
“哎呀,我怎麼瞧著這喜服可是完全用裘家新出的雲霞錦裁製而成,還有這麼精彩絕倫的繡工,莫不是金針馬大娘的手筆?”
“著啊,”人群中正好有人家裡也是做綢緞生意的,聞言忙上前些,待仔細分辨後兩眼都開始發光,“是不是馬大娘的手筆不好說,隻這喜服委實是雲霞錦無疑。”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瞪大了眼睛——這陳家也太有錢了吧?誰不知道雲霞錦可是貢品,說是寸錦寸金也不為過,這麼大一件花樣繁複的喜服,可得用多少雲霞錦啊?
鄭氏也瞧得眼都直了,正好旁邊的孫氏衝擊力太大之下,不覺瞥了一眼梅氏,小聲道
“外甥媳婦兒身上真是雲霞錦?還有那刺繡手藝可是真真好的緊呢。”
當然,即便如此,孫氏也完全不信,那真就是馬大娘的手藝。
“正是雲霞錦。”梅氏倒也沒準備瞞她,頓了頓又悄悄道,“我這媳婦兒手很巧的,知道霖哥兒外家也就兩個舅舅罷了,給兩位哥哥和嫂子,也都每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呢,兩位嫂子的也是這雲霞錦,到時候嫂子可莫要嫌棄比不得她身上這件喜服好看才是,畢竟,馬大娘的手藝,可不是一般人能趕得上的。”
一句話說的鄭氏倒抽了口冷氣——
外甥媳婦兒要送自己和大嫂每人一身雲霞錦裁的新衣服?哎呀,那哪是衣服啊,分明是好大一筆銀子才是。
一想到逢年過節時,自己也能穿上雲霞錦的衣服回娘家串親戚了,鄭氏簡直樂得眉眼都要眯縫到一起了。
狂喜之餘,又覺得自己好像漏了什麼,細細回想一遍,不覺短促的“呀”了一聲——方才小姑子的意思是,不獨陳家小姐身上的喜服確然是雲霞錦,便是那精美的刺繡也完全是出自馬大娘之手?
再瞧瞧陳秀,鄭氏簡直覺得自己昏了頭了,眼前哪裡是外甥媳婦兒,分明是一座移動的金山啊!
眾人正在交口稱讚,院子外麵卻是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一個滿臉煞氣的中年男子忽然闖了進來,眼睛直直的攫住了陳毓和他身邊的徐恒三人
“你是陳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