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毓被瞧得渾身發毛,依舊硬著頭皮道“成,”
咽了口唾沫,勉強把“大哥”兩個字咽下去,換成“將軍”,“這會兒怕是得趕緊去一趟鎮撫司。”
成弈麵無表情的起身,走了幾步又站住,防賊一般的盯住陳毓
“你也去。”
“啊?”陳毓有些掙紮的應了聲,又偷偷深吸了一口氣——到處都是小七的氣息呢,這裡果然是小七住的地方。
卻是不敢反對,終於磨磨蹭蹭的跟著成弈出了門,垂頭喪氣的正要跟著往馬上爬——雖然腿上的傷口依舊有些疼,陳毓可不敢在未來大舅子麵前表現的嬌氣。
卻被旁邊的侍衛攔住,指了指不遠處停的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
“公子坐那個吧。”
陳毓愣了一下,趕緊衝成弈點頭,狗腿的道
“謝謝,大——咳咳……”
卻是“哥”字還未出口,成弈已經一揚馬鞭,那馬前蹄騰空而起,下一刻絕塵而去,隻留下停在原地吃了一嘴煙塵的陳毓……
好在縱馬奔馳了一會兒,成弈內心的鬱氣終於消了些,又想到陳毓之前可是和李景浩有些嫌隙。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唯有這李景浩,這麼多年了,成家父子都沒有看透此人。
在府裡時再怎麼看陳毓不順眼,一旦對著外人,成少帥卻又迅疾切換到護短的模式,沒有絲毫困難的把陳毓劃歸到自己翼下——
之所以會讓陳毓一起來,除了整件事陳毓知道的最清楚外,也是成弈覺得,陳毓遲早得入朝堂,和李景浩的誤會自然越早化解越好。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李府,不大會兒,身著玄色外袍的李景浩便緩步而入。他的身後還跟著個人。
陳毓愣了一下,這人卻是熟人,可不正是徐恒
隻是徐恒走起路來怎麼一拐一拐的啊?
徐恒無聲的叫了聲“兄弟”,卻是不敢上前寒暄,連帶的瞧著跟陳毓站在一起的成弈,也是詫異不已——
那處茶館本也是鎮撫司的一個秘密聯絡處,卻不妨竟是被陳毓誤打誤撞闖了進去,一番探查後,自然著落在徐恒身上,可憐徐恒足足被打了三十板子。
本來徐恒還擔心自家老大的性子,怕是陳毓再機靈這回也難免受些皮肉之苦,沒想到這小子倒是個有能為的,竟然搬來了成家少帥。
“原來是成將軍大駕光臨,失迎了。”李景浩聲音低沉,卻偏是自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懾人氣勢,令得陳毓脊背一下挺直,便是成弈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李大人客氣了。”成弈也挺光棍,運了運氣,朝著陳毓嘴一努,“這是我一位小兄弟,之前冒犯了李大人,特意帶他前來賠罪,另外,還有一些關於雲菲的事,李大人或許也想知道。”
徐恒的眼睛亮了亮,連之前正眼都不肯看陳毓一眼的李景浩也蹙了下眉頭——
陳毓的來曆之前已經聽徐恒一五一十交代過,倒不知道,怎麼轉頭又攀上成家了?而且看成弈的模樣,又似是對陳毓極為不喜。
這樣矛盾的事,當真讓人有些糊塗。而且也實在想不通,這陳毓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成弈十分勉強之下還如此儘力的護著他。
“既如此,成將軍請坐。”李景浩道,卻絲毫沒有給陳毓備座的模樣。
待得兩人坐下,這才瞧向陳毓
“說吧,你知道些什麼。”
語氣冷淡,竟儼然審理犯人的模樣。
陳毓有些彆扭,倒是徐恒和成弈都是神情一鬆的模樣——李景浩這人惜言如金,不怕他說話難聽,就怕他不說話,就比方說徐恒,之前隻來得及叫了聲“老大”,就被一下踹了出去,然後就是劈裡啪啦的一頓板子。
相對於徐恒的那頓皮肉之苦,陳毓眼下的待遇已是好上天了。
陳毓理了理思路,把之前跟成弈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到得最後,卻是又加了一句
“我覺得這件事,說不好那位大理寺少卿柳玉函知道些什麼。”
一句話出口,堂上就靜了一下——
卻是朝中哪個不知,柳玉函可是自家老大罩著的人。
李景浩倒是沒說什麼,徑直起身
“咱們先去一趟大理寺。”
成弈長舒了一口氣——自己果然沒有看錯李景浩,這人雖是整個人由內而外都散發著一股鬼神莫近的懾人氣勢,對大周卻最是忠誠。絕不會因私廢公。
依照成弈的意思,到了這個地步,很是礙眼的陳毓就該老老實實滾回家了,卻不料陳毓依舊厚著臉皮跟了過來——
這都幾天了,顏天祺可還在大理寺的牢裡呢。
待來至大理寺外,入眼卻是先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陳毓不由一怔,顧不得腿疼,一下從車上下來,急急的跑過去。
那邊馬車裡坐的可不正是一夜未眠的陳秀並慧慧?
乍然見到陳毓,陳秀還能勉強把持住,慧慧卻是“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直接從馬車上跑下來,朝著陳毓懷裡就撲了過去
“大哥,快救救娘——”
正往裡走的李景浩猛地站住身,徐恒也正關注著陳毓的動靜,一個不提防,好險沒撞到李景浩身上,嚇得忙往旁邊一跳
“大人,怎麼了?”
李景浩卻是一句話都沒說,隻死死的盯著那個正哭的珠淚紛紛不住的叫著“大哥,快救救娘”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