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彷徨,又一群人走出東苑,在最右邊緩緩而行的,可不正是娘親和舅母?
又小心覷了眼李靜文的神情,倒是不像受到驚嚇的樣子,心終於放下來些,忙快步接過去
“娘親,舅母——”
“毓兒——”李靜文眼睛一亮,又忽然想到之前兒子的鐵口直斷,心又不覺忽悠一下提了上去。
李靜文的神情太為複雜,陳毓不由苦笑,看來自己之前不是做夢,十有□□,是真的跟娘親說了太子妃有孕的事。剛要開口說話,卻猛然回頭。
李昭不及收回眼睛,神情頓時有些尷尬,心裡更是震驚不已——
陳毓的外貌太過耀眼,甫一出現,就令得眾人紛紛詫異。實在是人生的俊也就罷了,更難得的是身上不見一點兒少年人的狂妄稚氣,這麼多貴人麵前不見絲毫惶恐,君子如玉的儒雅之外更有覽遍千山的沉穩,一下就把其他人家前來接家裡女眷的公子哥們給比了下去。
如果說用一句話來形容李昭的感覺,那就是鶴立雞群。甚而李昭不得不承認,即便是自己的表哥阮玉海,真是到了這裡,也會被那少年比得泯然眾人矣。
而更讓李昭無法接受的卻是李靜文和少年的關係——
方才距離李靜文更近些,李昭分明聽見李靜文叫少年“毓兒”!
兩人神情間這麼親熱,還是這般稱呼,除了那個當年曾欺負過自己的小惡魔陳毓外,李昭根本沒法做他想。待隱隱約約聽到陳毓一聲“娘親”,李昭當真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都說女大十八變,怎麼可能有男子也變化這麼大的?
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陳毓到底吃了什麼,怎麼可能就從當初那個人嫌狗憎的小癟三變成眼下這麼一個讓自己都不由得自慚形穢的翩翩少年郎的呢?
正自想的入神,忽然被旁邊的阮玉芳用力的擰了一下
“表姐,表姐,嫂嫂!”
李昭惶然回神,正對上阮玉芳閃爍不定的眼神。
跟李昭的感覺一般,阮玉芳第一眼就覺得,那個遠遠的靜立樹下的少年委實太為出色,跟他一比,自己那自詡是真名士自風流的兄長簡直就變成了一個笑話般。
平日裡也不是沒有見過其他人家那些有名望的公子,隻是那些人,家世高的難免囂張,生的俊的就傲氣的緊,那像眼前謎一般的少年,竟是挑不出一點兒錯處來。
不經意間一回頭,卻正好瞧見李昭震驚之外不敢置信的神情,那模樣,竟是和看到那位陳夫人時相似的緊,心裡瞬時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難不成連這少年,李昭也是認識的?
便試探著叫了幾聲,哪知李昭卻是神思恍惚之下,根本就沒有聽到,直到阮玉芳諷刺的叫出“嫂嫂”這個稱呼,才倏然回神——
自己可是定過親的人,這麼直愣愣的瞧著一個陌生少年委實有些不妥。
阮玉芳卻是了然。看來自己猜的不錯,這出色少年,果然是李昭認識的。正想發問,陳毓正好側身望這邊瞧來,李昭神情一下變得惶恐,忙不迭低下頭來。
尚來不及平複複雜的心緒,阮玉芳魔鬼一般的聲音已是再次在耳旁響起
“表姐真的認的那個人?連人家的娘親都是故人,那人不會是——”
“你胡說什麼!”李昭卻是一下變了臉,待得出口喝止完阮玉芳,臉色又是一白,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不就是之前那個小癟三嗎,甚而當初退親,也是自家刻意為之,自己內心還有什麼好不舒服的?
猝然被嗬斥的阮玉芳臉色一下變得難看,半晌冷冷的哼了一聲
“以為我不知道嗎?他就是姑母曾經,說起過的那個人吧?”
語氣裡卻是有著自己也沒有察覺到酸意,不覺冷睨了李昭一眼,語氣諷刺之極
“聽說當初人家可是連,嗯,頭上戴的的釵子都給要了回去,可真是夠無情的!”
這樣的事情當然不是李昭說出來的,還是阮氏一次說漏了嘴,令得自家嫂子聽了去,然後推測出來的。阮玉芳本來也不太相信,一則表姐被自己那個姑母養的平日裡總是一股清高的樣子,就是巴結自己,也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怎麼會因為一隻釵子被人那般羞辱;二則想著世間怎麼會有小氣吝嗇到這般境地的男子。
眼下瞧李昭的神情,竟是真的了?阮玉芳不自覺就有些失望——也不知是對表姐李昭,或者,是對那位少年……
“你——”李昭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卻終是一低頭,紅著眼快步往馬車而去,再聽下去,阮玉芳還不定會說出什麼更難聽的話呢。
阮玉芳也不理她,依舊落後幾步,不緊不慢的走著。
倒是身側潘雅雲臉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笑——
這對兒表姐妹還真是有意思,不知道隔牆有耳嗎?瞧她們的意思,那少年是李氏的兒子了,再加上阮玉芳的話,潘雅雲推測,十有□□,李昭就是那個和對方有過婚約的人,便是對方慳吝到那般程度,也俱是真的。
不期然想起宿敵成安蓉——
這麼個空有一具臭皮囊的繡花枕頭,要是給了成家小七該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