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著頭，往下看的眼睛被睫毛遮去了一半，嘴角掛著慣常的笑。
可是孟允還是能感覺到這畫上的笑是不一樣的。
明明臉還是張臉，笑容還是那個笑容，但就是不一樣。
若硬要孟允說那裡不一樣，孟允無法用具體的語言表述出來，隻能說感覺不一樣。
雖然孟允看到的葉行舟一直都給人溫和的感覺，但她知道這絕對不代表葉行舟是一個溫和的人。
恐怕有人若是企圖仗著他的溫和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孟允絕對相信葉行舟能笑著讓人身敗名裂。
或許是孟允敏感了，但轉個彎想，若葉行舟真如他所表現的那般溫和，葉氏集團大概也不會交到他手上。
掌握一個大集團，要真沒點鐵血手段恐怕也壓不住那些老油條。
然而事實是，葉淳碩已經將大部分的事交給了葉行舟，他基本上隻是掛個名。
所以孟允有理由相信葉行舟絕對不簡單。
而畫給孟允的感覺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溫和，就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兔子，眼眸純淨地不可思議。
這大概就是紀舒君眼中的葉行舟吧。
走到玻璃花房，林裡率先在煮茶的那個位置坐下，隨手打開茶台的開關。
“允允平時喝茶嗎？”
孟允碰了碰一株像是灑了點點金粉在上麵的葉子，聞言回頭，“喝的。”
隻是她喝茶不拘茶葉，有什麼喝什麼，這一點雲之曾說過她像極了她從未見過的外公。
再好的茶在他們眼裡也隻有解渴這一個作用。
林裡瞥了一眼孟允麵前的那株植物，“那是灑金龜背竹。”
孟允低頭看了一眼，還挺形象。
林裡拉開茶台下的抽屜，裡頭擺著整整齊齊的茶罐，細細看去足足有九個。
“允允喜歡喝什麼茶？”
孟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我就是隨意喝一喝，不拘什麼品種的茶。”
林裡笑了笑，她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很少對茶道有所涉及，平時喝的茶也是奶茶店裡的果茶、奶茶，其實就是喝的綠茶和紅茶，其次就是市場上的瓶裝茶。
所以她對林裡的回答毫不意外。
“那我隨便挑了？”
“好。”
見林裡開始煮茶，孟允也不好意思亂逛了，乖乖在林裡對麵坐下。
孟允坐在林裡的對麵能夠很清楚地看到林裡的動作。
林裡已經到了用茶夾清洗品茗杯的步驟。
喝茶的總共就兩個人，林裡動作熟練洗得很快。
“下一步該是投茶了吧。”孟允不太確定地說。
林裡驚訝，不由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孟允解釋，“小時候在少年宮裡看過一點。”
小時候的少年宮時間輕鬆寬裕，不像現在是一個課外才藝補習班。
他們一到下課，可以在少年宮裡到處玩，老師也不限製，孟允就是在到處亂逛的時候看到了一位茶藝老師。
看她動作優雅地拿著杯蓋、茶則、茶匙等東西像玩似的泡茶，孟允產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後來每次下課她都會偷偷溜去看一會，小時候的孟允膽子大得很，也不怕被發現。
看得次數多了，她發現每次這位茶藝老師都在重複一套動作，沒什麼耐心的小孟允都膩了。
孟允的好奇心都快沒了，有天見這位老師還是那一套動作，她也不管人家有沒有發現她，直接衝進去，問她，還有彆的嗎？
孟允記不清小時候的那位茶藝老師長什麼樣了，但她就記得她很優雅，也很和善。
她並不驚訝小孟允的出現，反而又給小孟允表演了一番。
小孟允看得直拍手叫好，看完之後，小孟允非常直接地湊上去問，我也想學可以教我嗎？
她沒說教也沒說不教，隻是默認了小孟允來看她的行為。
小孟允要是好奇地動了什麼用具，她會告訴小孟允這個叫什麼有什麼用。
後來見這位老師總是重複著一套動作，除了她闖進去的那一次，小孟允漸漸沒那麼好奇了，有了更好奇的東西，直接就沒再去了。
直到後來才知道茶藝這門課是少年宮新增的課程，隻教十幾歲的孩子，學費也很貴。
“難為你還記得。”林裡笑著打趣。
林裡的動作熟練，看起來像是經過千錘百煉似的，一壺茶很快煮好了，用公道杯分了兩杯。
她雙手捧起一隻品茗杯，動作優雅地往前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