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又看見身邊坐著的南洙決,立即坐起來,把濕乎乎的枕頭翻了個麵,笑嘻嘻地說“太丟人了,流了一枕頭的口水。”
南洙決什麼也沒說,拿起床頭櫃上的紙巾,替她擦了擦眼角還沒有乾的淚。
陸岑岑連忙接過紙巾,在臉上胡亂擦一把,說“我來,我自己來。”
擦完把紙巾往垃圾桶裡一扔,又立即拿起床頭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驚訝地說“哎呀,都已經淩晨三點了,南總,你快回家睡覺去吧。”
南洙決靜靜地看著她,問“夢見什麼了,哭成這樣?”
陸岑岑笑了笑,說“我忘了。”
南洙決一如他一貫的作風,不把她說什麼,隻按照自己的思路問“說。”
陸岑岑沉默一會兒,妥協了“好吧,看在你今晚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
說完這話,她低下頭,好一會兒沒有再說彆的話。
南洙決有些疑惑“怎麼不說了?”
陸岑岑抬頭看了他一眼,十分認真地說“氣氛還沒烘托到。”
南洙決“……”
陸岑岑自己把自己給逗笑了,想著自己都已經知道南洙決最大的秘密了,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也不礙事,一換一嘛。
她開口“好吧,我說吧。我做了個夢,夢裡有個女孩跟我一樣叫陸岑岑。”
“那個女孩,出生在很不錯的家庭,父母都是建築工程師,雖然不是那麼的有錢,也算得上中產階級。要是一直這麼好好的話,這一輩子一定十分的幸福。”
“可是她五歲那年,她的父母在他們倆一起設計的建築裡勘察的時候,那棟建築倒了,他們倆和幾位建築工人,都因此喪命。從此那小陸岑岑便跟著奶奶一起,住在她父親的哥哥,也就是大伯家裡。”
“建築公司賠了五百萬,這筆錢一分不差的落入大伯和大伯母手中。起初兩年,大伯大伯母對她很好。可漸漸的,那二人便不願意養活她了,整天說建築公司賠的五百萬已經花完了,罵她賠錢貨,甚至不願意讓她去上學。”
“唯一疼愛她的奶奶,帶她搬走了。從此祖孫二人相依為命,奶奶擺小攤子賣點雜物,日子雖然清苦,但好歹也能吃飽飯,小女孩也有書可讀,活的堂堂正正,還算幸福。”
“可不知那位大伯母出於什麼心態,到處去和彆人說,那小陸岑岑的父母是因為自己設計圖出錯才被砸死的,說她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後來,在那小鎮裡,彆人都覺得是小陸岑岑的父母害死了自己和那些建築工人,小陸岑岑便開始受人排擠,奶奶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
“好在她爭氣,為了儘快逃離這個地方,跳級考上了遙遠的大學,還是一所非常好的學校,奶奶很為她驕傲,也跟著她一起搬走了。”
“她很努力地想讓奶奶過上好日子,她從進入大學校門的第一天起就到處兼職賺錢,她們祖孫二人也確實過了幾個月好日子。那是她最幸福的幾個月。”
“隻是好景不長,奶奶年紀大了,糖尿病高血壓,什麼病都來了。她賺的錢供她們祖孫二人生活已算不易,根本沒有錢再為奶奶治病。”
“她回去低聲下氣地問僅有的親戚,大伯和大伯母借錢,這兩個人一分錢都不借。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奶奶被慢性病折磨……”
陸岑岑說到這裡竟然笑出聲了,隻不過是含著淚的笑。
因為她想起大伯在喝醉酒的時候和大伯母說的話“陸岑岑她爸那麼牛逼,從小人家都說我不如他,最後還不是被砸死了?賣命的五百萬還落到咱一家人手裡了。陸岑岑考上那個名牌大學,有什麼用?現在沒錢還不是要回來求我們?能比得上我們家帥帥嗎?”
她也是到那個時候才明白,大伯一家從小對他們一家的不喜歡,隻是因為他們比他們優秀。
後來奶奶去世,她就養成了攢錢的習慣。
因為她怕極了需要花錢但是沒錢的感覺,怕極了向彆人開口要錢時所經受的羞辱。
錢成為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東西。
畢業工作的那幾年,她不花錢,就存錢。
去和十幾個人合租便宜的隔板房,有時候為了省飯錢一天隻吃兩頓,為了多賺點加班費不要命的加班。
所以工作短短幾年,就攢了一百多萬。
可惜最終也沒命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和這個平行世界的陸岑岑都太可憐了,所以上天又給她一次活下來的機會?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陸岑岑,是不是重生到原本自己的世界去了?會不會在那邊以她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她希望如此,沒彆的原因,就是希望這個世界的陸岑岑去把她辛辛苦苦存的一百萬給花了,千萬彆落入她大伯手中。
她正胡思亂想著,南洙決忽然抱住了她。
陸岑岑發愣,就聽南洙決在她耳邊說“彆怕,有我在。以後我做你的依靠。”
她在他懷中掙紮了一小會兒,見掙紮不開也就放棄了。
然後靠在他心口默念“我還是覺得錢更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