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傘走進地鐵口的時候,就看見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哭。
周圍行人神色匆匆,每個人都忙於自己的事,沒有人關注這個路邊哭泣的陌生人。
高步影確實本性仗義,就算現在是個不認識的人在這裡哭,他也會關心關心,何況還是個熟悉的人。
他收起傘,走到身邊,開口問她“,你怎麼了?”
一愣,抬起臉看向高步影,突然看見認識的人,連忙站起來,語氣也不由有些緊張“高律師……”
見她的臉全哭花了,高步影提議道“你要不要先去集團洗洗臉?我送你過去。”
地鐵口離鳴世也就幾百米遠,走過去不到五分鐘,但是……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腳邊擺著的兩隻高低不同的鞋,還是搖了搖頭“不去了,我鞋子壞了……”
高步影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又抬頭看著她的臉“我背你過去。”
哪好意思,連忙搖頭“不了不了……不麻煩高律師了。”
“我今早過來的時候發現這地鐵站的衛生間也在維修,你要是不想頂著一張花臉回去,你還是聽我的去集團吧。”
高步影給她一個安慰的微笑,將手中的傘遞給她“走吧。”
也能想到自己臉花花的樣子,一定很難看,這樣回家確實容易路上嚇到彆人。
更何況,她也是個幾十萬粉絲的大畫手,是個出入高端級彆寫字樓的高級白領,現在狼狽成這樣,多毀形象啊。
她猶豫一會兒,伸手接過高步影的傘,趴上了他的背。
沒想到他看起來瘦弱,但背脊卻十分寬厚,步履也很穩。
趴在他的背上想,她一開始的感覺還是對的,高律師真的是個很善良很溫暖的人,他誰的忙都願意幫,也會對她出手相助的。
原本跌入穀底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她又想到昨天聽歌時看見的一條歌評你不用時時偽裝堅強,總有人在見過你的狼狽和眼淚後,依然把肩膀留給你。
很快就到了集團,在辦公室裡留了雙平時來公司穿的平底鞋。
她去把臉洗乾淨,又換了一雙平底鞋,頓時就感覺重新活過來
了。
高步影也沒有著急離開,他站在窗邊看了看外麵的雨,回頭對說“外麵的雨越來越大了,咱們等等再小一些再出去吧。”
“嗯。”連忙點頭。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高步影突然微笑起來,看向問“你今天就是因為鞋子壞了才在地鐵站門口哭的?”
“不是……”歎了口氣,“你和我說過我畫的畫侵犯了你的肖像權之後,我害怕你告我,我就不敢再畫了,我又重畫了一副,結果我的粉絲都罵我……”
“我到現在都沒交稿,從領導大價錢挖我去動漫部以來,已經三個月了,我一點產出都沒有。”
說到這裡,剛剛好轉一些的心情又悲傷起來,聲音也沉了下來“我感覺我上司很快就要把我開除了。我去年才買了房,現在背負著巨額房貸,真的一個月沒工作都不行。”
吸了吸鼻子,感慨自己簡直就是命途多舛。
她這種家境一般,需要自己養活自己,父母不了任何經濟支持的年輕人,往往第一次成長,都是從買房開始。
沒背負巨額房貸的時候,活的自由自在,每個月工資想怎麼花怎麼花。
有了巨額房貸之後,在職場就變成孫子,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被裁員。
到時候差一點的公司還要和她扯皮,補償有沒有就不提了,指不定還得賠錢。
而且她還單身。
如果她有自己的家庭,一兩個月沒工作,還可以有愛人依靠讓她緩衝緩衝。
可是她什麼也沒有,她分分鐘都不能鬆懈。
所以她一想到自己交不出成績,就焦慮難捱,心裡難受地要命。
高步影聽後,安慰她道“你彆這麼悲觀,就算做不好,你可以繼續回去做南總助理吧?你和岑岑關係好,讓她幫你說一聲回去應該沒問題。”
“我怎麼好意思?當初是我哭著喊著要轉崗去漫畫部門的。”
又是一聲長歎,“而且畫畫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愛好,我真的很想畫好,很想做出成績,想把畫畫發展成我一生的事業。”
高步影沉默一會兒,語氣淡淡地回道“如果必須以我為原型才能畫,那你畫吧。”
他也想開了,他又不是什麼大流量,沒有那麼大的名氣,隻有平時關注法律的人才會了解他一些。
和他完全不是一個職業圈的人,她的粉絲指不定都不認識他,他緊張乾嗎?
而且二次元人物怎麼樣都和三次元人物有區彆的,畫的像點真的也沒啥。
“真的?”又驚又喜,幾乎出於本能,往他身邊走了兩步想和他近一些,但最終她反應過來了,止住了腳步。
她克製住緊張激動的心情,深吸一口氣,觀察了一下高步影的表情,試探著問“那……那可以給我你的各項數據嗎?”
“……”高步影靜靜地和她對視了好一會兒。
見他沒有徹底拒絕,立馬得寸進尺“高律師,你幫人幫到底好不好?”
高步影略無奈,糾結許久,點點頭說“好吧……”
臉都讓她畫了,身體比例就更無所謂了。
激動地險些土撥鼠叫“謝謝高律師!”
這難道就是運氣的觸底反彈?
今天所有的不幸,都是為了這一刻而鋪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