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淡然盯著長門的手掌，神色依然平靜的可怕。
他無視了長門那隻準備發動忍術的手掌，拿著蠟燭走到另一邊，把蠟燭放在地上，直起腰再次看向長門，就這麼平靜的盯著長門，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長門也看著斑，這時臉上下意識流下了緊張的汗水。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如果自己現在對斑動手，自己的生命會在一瞬間內結束。
死亡的壓迫感沒有一刻如此清晰過。
明明聚集了忍術，也下定決心釋放忍術攻擊斑，可是，為什麼忍術沒有出來？
並非被斑控製住，而是因為雙方的實力差距過大，連自己的本能都在阻止自己出手。
對這樣的存在動手，我是白癡嗎？長門不敢想象斑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殺死我這件事毫無意義。你能活到現在，保護那些曉的人，不也是依靠我給你的力量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也是非常幸運的那一個。”
“彆在我麵前胡言亂語，我不會被你的意誌控！”
長門激烈反駁著，然後急促喘著氣，似乎說出那番話，就把身體內的全部力量抽空了一般。
“這是事實。你的心境亂了，冷靜下來，我現在隻是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老人。”
毫無反抗之力嗎？
感受到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死亡氣息，對方可以隨時殺了自己，長門不敢小瞧眼前這個看上去毫無威脅之力的老人了。
也有點相信自己的輪回眼，真的是斑的所有物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長門極力想要讓自己的內心冷靜下來。
“我之前說過了。我隻是想讓你徹底明白，這個現實世界的殘酷與無情之處。活得越久，越能體會到這種道理。在這個世上，愛遲早會被掠奪乾淨，最後隻有麻木，痛苦，失意，悔恨，以及孤獨能夠體會到……不論是誰都是一樣，無法逃脫這種命運。”
蠟燭的火焰搖曳著，映照著長門那張沉默下來的臉。
“這些年以來，你和同伴成立了曉，想要用和談的方式結束戰爭，給雨之國帶來和平。然而，現實還是給了你最無情的一刀。砂隱的壓迫，木葉的背叛，讓你明白，依靠和談的方式帶來和平，這條道路根本行不通。你之前所堅信的那條通往和平的道路，從根本就是錯誤的。”
長門依舊不說話，但斑知道他在認真聽著。
他所說的一切都是不可反駁的事實。
“因此，在這個忍界裡，以追求公平公正的解決方式，是不存在的。勝利者支配一切，失敗者支配一切。這才是忍界血淋淋的真實麵目。”
“所以，你幾十年前從千手柱間手裡假死逃生，就是為了謀劃你那所謂的無限月讀，想要徹底了結現實的苦痛嗎？”
長門深深吐了口氣，徹底明白了斑的想法。
活的越久，經曆的越多，看到的也越多。
斑過去一定也是一個充滿愛意的人。
但心中的那份愛意，隨著時間推移，終究還是敗給了現實。
現在留在斑胸腔裡的，隻剩下純粹的麻木和痛苦了。
逃避現實的唯一結果，就隻有無限月讀這種幻術世界可以拯救他的內心。
“沒錯。我要改變這種渾濁不堪的世道，斬斷勝者和敗者之間必然存在的因果。無限月讀就是最佳的解決方式。我會創造一個不存在失敗者，每個人都是勝者，都能幸福生活的和平世界。”
斑的聲音並不大，但話語裡充滿了堅定，身上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種強大的威懾力，讓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話。
於是，斑對長門發出了邀請，語氣裡飽含真摯的感情。
“長門，我希望你能協助我，繼承我的意誌行事。我的身體已經快要不行了，你是唯一能繼承我意誌的人，成為這個忍界的救世主。”
長門無言了片刻，接著開口，遵從自己內心，並非是按照斑的意誌發出聲音
“雖然你說的很好，但我拒絕。”
長門的回答，並未讓斑感到憤怒，而是饒有興趣的看向長門。
“可以告訴我，你拒絕的原因嗎？”
他本以為長門對現實絕望，就會按照自己的意誌行事，沒想到他還有另外的想法。
雖然時間比較緊迫，但多閒聊一會兒的時間他還是有的。
“彌彥他們已經死了，就算在幻術世界裡複活，也改變不了他們是死人的事實。你所說的無限月讀世界，是對他們存在於世的否定。我不再認同過去曉的做法，但不代表我會褻瀆他們的意誌。”
長門的臉上總算是恢複了少許的冷靜。
誠然，斑所說的無限月讀世界，的確是一個令人向往的美好世界。
任何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改變。
可是，那再怎麼美好，也隻是一場鏡花水月般的夢境罷了。
他的夢已經醒了。
在半藏赴死的那一刻。
在他看到彌彥，看到曉覆滅的那一刻。
在他明白自己深陷地獄，撕碎人與人互相理解就能帶來和平的虛偽之後……
就已經從夢裡醒來了。
他已經不想在做夢了，無論是多麼甜蜜的夢，多麼幸福的夢，多麼美好的夢，都不是他現在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把這個現實的活地獄改變。代替彌彥，代替半藏，代替雨之國，用自己的方法，走出一條新生的，可以持續利用的和平道路。
而不是依靠無限月讀的夢境世界，來完成這一切。
否則，那將是對自己過去，對現實人類和曆史的完全否定。
連自己的行為本身，都是毫無意義的，顯得極為可笑。
這就是長門的決心。
斑也感受到了長門的這種堅定的決心。
毫無疑問，長門拒絕了他的意誌。
他們的意誌並不相容，也不可能相融在一起。
“也就是說，即便這個忍界讓你遍體鱗傷，也還要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堅持走下去，對無聊的現實心存奢望嗎？”
斑的臉上看不出悲喜。
“是。如果不這麼做，那麼一切都毫無價值可言。”
“你如果繼續堅持這種做法，以後還會伴隨更多的痛苦。”
“如果苦難是我人生必然的一部分，那麼，痛苦也就是有意義的。斑，你最好彆太小看人類！”
長門充滿決心的話語，讓斑歎了口氣。
“你真是如此想的嗎？”
斑深深望了長門一眼，似乎想要看穿長門的真實想法。
“……沒錯，我是這樣想的。”
長門眼神沒有躲閃。
“失敗的可能性太大了。”
“哪怕未來有一天我會失敗，也是一樣。彆想用你的意誌來控製我。逃避現實的家夥，就不要在這裡蠱惑人心了。”
人類隻有經曆痛苦，才會真正的成長起來。
而即使再怎麼痛苦，也還是要挺起胸膛，咬起牙關，忍著悲痛負重前行。
把磨難當成是磨礪自己爪牙的工具，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最終不被現實的任何存在打倒。
這就是長門的選擇。
也是曉的意誌。
斑笑了起來。
繼而大笑著。
哈哈大笑著，肩膀聳動個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儘管充滿皺紋的老臉，因為狂笑不止，而皺成了一團，變得十分難看，依舊沒能停止斑的大笑。
笑聲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停止下來。
“你笑什麼？”
長門以為斑的腦子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不不不，你真是太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了，長門。沒想到你會是如此有趣的存在。真想看看你到時候失敗是什麼樣子了，那一定是能夠愉悅我的時刻。”
“如果你想要殺了我，最好趁現在，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你肯定看不到我失敗的樣子。”
長門緊張看著斑。
斑的思想太過危險了，危險到自己遏製不住想要殺死他的心思。
任由這種家夥存在，對自己，對忍界都是一種災難。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會殺了你呢？僅僅是因為你拒絕了我，我就一定要對你痛下殺手嗎？這兩者之間其實並沒有必然的因果聯係。”
斑微笑看著長門。
斑的話，讓長門皺眉，不理解的看著他。
“我說的是真的，長門。在你來之前，我並未想到你會否決我的意誌。因為在我看來，在現實經曆眾多苦痛的你，無限月讀是最適合你的方式。不過既然你有彆的想法，那就當是一時興起吧，我想要看看你最後能走到哪一步。”
斑笑著道。
“什麼？”
“你剛才說了吧，現實的痛苦也是存在意義的。從現在開始，輪回眼就是真正屬於你的東西了。”
“我的東西？”
長門捂著眼睛，喃喃自語。
“沒錯。在你失敗之前，我不會對你的行動加以乾涉。但是……如果你失敗了，我就會用我的方式，來斬斷世間的因果。”
斑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緊盯著長門的輪回眼，眼球深陷在眼窩裡，乾裂的嘴唇張開說著意味深長的話語。
接著，他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地麵。
“黑絕。”
黑絕的身影從地底鑽了出來，態度恭敬，聲音沙啞低沉
“斑大人。”
“這相當於我的半身，從今天開始，他會一直跟著你，你可以任意支配。時間不多了，剩下的疑惑，由他來給你解釋。”
斑指著黑絕，對長門說道。
說完，斑轉身向著黑暗中邁步。
“你要去哪裡？”
“去處理摸到這裡來的三隻小老鼠。”
斑平靜的話語響起，身體徹底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斑離開後，黑絕看向長門，態度恭敬說道“長門大人，從現在開始，我會作為你的下屬存在。而且，在您失敗之前，我都不會背叛您，我的這份力量會為您所用。”
“我可以理解為，如果我失敗了，你就會出手嗎？”
“這是斑大人的意誌。請跟我來，我接下來會幫您移植初代火影千手柱間的細胞，讓您的實力更進一步成長。關於輪回眼，還有尾獸的事情，我也會一個不漏全部告訴您。無論接下來您要做什麼，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隻有強者的意誌，才能照耀整個世界。”
蠟燭的火光自然熄滅，黑暗把長門以及黑絕的身影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