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烏托邦!
城固縣去漢中城並不遙遠,漢中城裡冉冉冒起的滾滾濃煙,本就給縣中居民造成一股莫名的恐慌,今日關於漢中城的各種流言也隨著漢水順流而下,翩然而至,有說米賊燒殺搶掠,無所不乾的;有說五鬥米教教眾穿的都是綾羅綢緞,吃喝都不要錢的;更有人說張天師能夠撒豆成兵,呼風喚雨的。於是城固縣城中又呈就一番亂象,城門口水泄不通,一家家,一戶戶收拾細軟,扶老攜幼,或想著先去鄉下避避風頭,或想著有親戚在下遊其它縣的可以投奔,當然也有光棍大膽的,有老弱無處可去的,有報僥幸心裡,沒甚家財的留了下來,不過此時本就不甚大的城固縣城中感覺空蕩蕩的,不說十室九空,十去五六那是有的。
太陽已經漸漸西沉,偶爾有那麼一絲涼風吹來,讓人愜意無比,然而張修卻絲毫不能感覺到涼風的愜意,他正怒火中燒,一雙三角眼死死的盯著城固城頭掛著的蘇字大旗。當日他從探子手中知道城固縣城的情況之後,認為城固城唾手可得,因此一路急行軍,晌午十分就到達城下,然而城上卻出現了兩個仇人,兩個絕對不會投降於他的人,那就是蘇平和趙仁。蘇家和趙家都被米賊滅了門,昨夜張修甚至還睡著趙家的女人,因此趙仁將趙家在城固的產業悉數變賣,招募民壯,再加上自己的家丁湊齊了五百人,打著太守蘇固的旗號,打算死守城固。
攻城持續了一下午,戰鬥打得極其慘烈,米賊們人多勢眾,個彆忠心的教徒甚至悍不畏死,而且他們的武器裝備比進攻趙府的時候已經好上了不止一個檔次,而城固方麵擁有地利,城固城的城牆遠比趙家的院牆高大厚實,雖然那些家丁們的身手比趙家的精銳差了一個檔次,但是幾個回合下來,他們也熟悉了守城的過程,一個個麻木的往下倒著開水,往下扔著檑木,往下射箭,一個個由沒見過血的新兵蛋(dan)子變成了老兵,見了血不再腿軟,不再害怕。這一個下午米賊丟下了接近五百具屍體,灰溜溜退去,而且爬到城牆之上的不到十人,因此任張修的親衛們如何督戰,教眾們都梭巡不前,張修將目光從城頭的那麵蘇字大旗下收回,傳令道“天色已晚,明日再戰。”
城固方麵損失微乎其微,死了十來個,傷了四十來個,大都是被對方壓製城頭的弓箭手所傷,這種壓製城頭的射法,不需要準頭,隻要大麵積的覆蓋漫射就行,然而不巧的是有一支箭射中了正在城頭的蘇平。蘇平對於城固來說是一種象征意義,朝廷的縣令雖然溜走了,可是太守的兒子代表著朝廷依然在這裡戍守,城中的百姓深受太守蘇固的教化之恩,他們對於城頭的蘇字大旗沒有絲毫反感,反而因為漢中傳來的種種流言對於城外的五鬥米教懷著一絲絲畏懼之心。蘇平不能死,無論趙家在漢中如何根深蒂固,他始終欠缺朝廷的威信和號召力,要是和平時
期也就罷了,可是此時外有強敵,名不正則言不順,趙仁是如能如何也守不住城固的,此時的他正焦急的在房外來回踱步,等著給蘇平治傷的大夫出來。
吳大夫是城固城有名的神醫,他看著躺在床上進氣少出氣多的蘇平,不由暗歎一口氣,他習慣性的收拾起自己的藥箱,出了房門,衝著趙仁搖搖頭。
趙仁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這樣,其餘中了箭的兄弟都沒什麼事,為何會這樣?”他一把拉住吳大夫,大聲質問道。
“蘇公子,身子骨太弱了些,這些日子又受了些打擊,因此才挺不住。”吳大夫的言下之意很明確,蘇平不比你那些整日你乾活的家丁,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趙仁猛地渾身無力,雙手自然的將吳大夫鬆開,他知道城固是他最後的希望,不然趙家的血海深仇永遠沒法報,白天他都看清楚了張修的麵容,仇人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他衝進蘇平的房間,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聲的流著眼淚,他的年紀也不甚大,連日來家中遭遇巨變,肩膀上的承受壓力,他也需要宣泄。
猛然間,他看見蘇平一支手臂舉起來,示意他過去,蘇平一樣也肩負著血海深仇,他最能明白趙仁的心情,待趙仁靠近後,他鼓起力氣道“我應該還能堅持一兩日,再守兩天,守不住的話,你就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他再沒有力氣說下去,他知道趙仁明白了他的意思。
趙仁被城西的鼓聲從夢中驚醒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他一邊往西城樓趕,一邊想著剛才的噩夢蘇平死了,趙仁死了,城固被攻陷了,一切都完了。當他爬上城樓,張眼望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張修改變了戰術,大部人馬都集中在城西,其餘各個城門隻留下少數人盯梢,張修利用這一夜時間造了一個簡易的衝撞車,衝撞車相當簡單隻是一根包了鐵的木柱子,被十來個身著重甲的壯漢用繩子穿起來,左右抬著它緩緩前進,那包著鐵皮的木樁因為道路的崎嶇不平而來回晃動,晃的趙仁直眼暈,他仿佛又看見了趙家被撞破後的淒慘命運,就在他恍惚的時候,米賊們已經開始了第一輪漫射對城頭進行壓製,一支羽箭就落在趙仁眼前城頭的土磚之上,濺起一陣白灰。好在趙氏兄弟中碩果僅存的趙大依然鎮定,號召大家背靠著城牆坐下,用手中簡陋的小木盾蓋著依然露在外麵的小腿,眾人剛剛坐下,又是一陣羽箭落下,有個彆動作慢的已然中箭,在城樓上低聲哀鳴。哀鳴聲將趙仁驚醒過來,他扭轉身子,透過低矮的女牆,看了一眼已經離城門越來越近的衝撞車,呼喊道“準備火油。”
負責倒油的漢子剛剛站起身,一支羽箭呼嘯而來,直直的插在他的胸膛上,“啪!”油罐落在城牆上流了一地,緊接著米賊中飛上來一支火箭,“呼!”城頭上反而先起了大火,近處的幾
個兄弟,瞬間渾身著火,一個個直起身來拍打著身上的火焰,接著又是一輪羽箭,暴露的兄弟們悉數倒下,好在是有一個渾身是火的兄弟中箭後落在城門外的衝撞車上,引起了一些火星,不過很快就被撲滅,“砰!”巨大的撞擊聲,終於傳來,包鐵的尖木樁終於撞上了城門,在城牆上的人都感覺到了城牆是顫抖,那一刻他們的心也跟著顫抖著。趙仁已然失去方寸,昨天有蘇平和他有商有量勉強撐持了半天,今日卻隨著撞門聲完全沉浸在蘇家被撞破的噩夢中,明知道噩夢再次上演,他卻無力改變。
好在趙大頗有經驗,道“他們的弓箭手已經沒力氣了,輪到咱們了。”說罷,看準時機,首先拿起弓,起身帶領大家還擊,雖然他們在城樓上,可是卻逆著風,這些沒有經過訓練的家丁們,大多沒有射到目標,隻有極少數稀稀拉拉的落在對方陣營,造成了一些混亂,很快就平息下去。不過一絲空隙已經足夠,趙大使人扔下一罐火油,衝撞車燃起了熊熊大火,幾個身穿重甲的米賊,被活活烤死,整個戰場上彌漫著濃重難聞的烤肉味,這一瞬間戰場趨於平靜,大家都目睹著這一慘劇,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嘔吐起來,也有米賊大罵城中民壯無恥,殘忍的。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過去了,隻是整個戰場的一個縮影,張修陣中很快又有新的民壯抬出來一輛新的衝車,衝車的製作實在是太過簡單,這次甚至於都沒有包上鐵,同樣的戰術,同樣的被燒毀,雙方都付出了不少人的生命,然而這一次再沒有人嘔吐,也沒有人罵無恥和殘忍了,雙方都已經習慣了慘烈的廝殺,習慣了生命的逝去,看著在城門口打滾的人,沒有絲毫感覺,對於哀嚎聲也充耳不聞。
張修不知是在進攻趙府時嘗到了撞門甜頭,還是不會其它的攻城方法,還是依仗自己人多,然而這個攻城方法卻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不僅僅利用衝撞車很快耗儘了城固城為數不多的火油,而且自己這邊精銳都得以保存,死去多是那些裹挾來的民壯,他所損失的無非是劉焉援助給他的一些重甲而已。他看著城門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滿心歡喜,心知要不了多久,大軍就可以進城了,他腦子裡甚至開始想著進城後要找個新的女人享受享受。
趙仁有些絕望,同一種方法先是毀掉了自己的家,現在又要毀掉自己最後的報仇希望,他抬頭望著天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自己著實不是一個領兵打仗的料。
猛地,他聽見趙大的歡呼“少爺,米賊們停止攻城了,停止攻城了。”緊接著,整個城頭都歡呼起來,趙仁站起身,扶著城牆,不解的看著對麵的張修。張修此時卻恨恨的透著已經有縫隙的城門往裡麵張望,然而他不得不收兵,剛才東門的哨探傳來消息,東邊來了大隊人馬,煙塵滾滾,向城固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