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這本事,卿天謙不是一直詡他麾下的七大飛鷹嗎?本王今天就來會一會”
迅如閃電,快疾如風,電火雷鳴間,是生與死的較量,劍影靈動處,舞落鮮紅點,似落入雪中的紅梅,回鞘陡伸間,陽光被劍氣斬成無數段明光,潑天灑地,耀人眼目,煥人心神,全身黑色的長袍下,劍氣在其間輕盈流轉,映了兩旁灰牆上大片如血的紅梅,又似引了晨間初綻出的曦光,搖落了生命原本的芳妍,搖動著生命原本的精彩,流光溢彩。
軟劍的邊緣上,鮮血直流而下,一滴又一滴,似人的眼淚又似清晨的雨露,陽光照上去,均反射出淡淡的銀光,卿天羽輕鄙了眼躺地的三具屍體,一絲氣息均無,都是一劍封喉,喉上的細縫中,鮮血在涓涓向外湧出,原來生死就在一步之遙,一瞬之間,卿天羽掏出白絹紗,輕輕擦拭著劍上的鮮血,那白絹紗一下子變成了嗜血的魔獸,張開血盆大口,拚命的吸著劍上腥氣味十足的鮮血。
吸足鮮血的白絹紗隨風飄落於地,在風的懷抱中,顯得是那麼的耀目與寧美,似是一片秋風中被扯下的紅葉,正安靜的躺在大地溫暖的懷抱中。
而卿天羽的足下是三具屍體,曾經活生生,存在過的生命。
生命有花一般明豔的顏色,生命有火一般活潑的性格,生命是火一般燃燒的激情,生命是海一般深刻的思索。
生命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生命是一種努力的拚搏,生命就是改天換地,為民族的騰飛而奮鬥開拓。
生命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生命是一首昂揚的戰歌,生命吐出了朝氣蓬勃的綠芽,生命綻放著最美麗的花朵。
卿天羽抬足即走,進入陽光下是一霎那的舒心,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恐懼感像隻
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了他的心,“幽玥她一個人在小屋中”,當認識到這點,再把它與三個黑衣殺手聯係到一點,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鮮血的背後,生命的代價死亡!卿天羽像發了瘋般狂奔,風呼啦啦從耳邊飛嘯而過,腦中全是幽玥橫臥血泊的身影,不!他遲了!他遲了!他看到了那把利刃劃過幽玥的喉嚨,在自己的眼前,什麼都沒有了,那一絲的溫暖,那一點的光明都失去了,就在他的眼前,而自己什麼都無法做,隻能任其滅亡!
“砰”的一聲響,小木柴扉被一股大力所震開,卿天羽衝進籬笆圍起的小院裡,雙眼裡滿是渴望,在尋找那屬於他的,他所熟悉的身影,可一切如舊,夕陽殘照,倦鳥還林,淡褪的朱紅,坍塌的雕欄,殘敗的花朵,折斷的翠竹,倉幽的古柏,怒發的常春藤……很普通的農家小院,但在此時卿天羽眼中全蒙上了死亡的色彩,隻因他尋找的倩影不在,他像失心瘋了般大聲呼喊著“幽玥幽玥”,聲音中包含著淒涼與無助,那一聲高似一聲的呼喊,驚了天上欲休息的鳥,恐了籬笆上欲安睡的花,那種呼喊不是撕心裂肺卻勝似撕心裂肺。
“幽兒幽兒”
卿天羽徹底失了心魄,丟了心神,呆呆的坐在門檻上,雙手緊握成拳,幽玥,對於此時的他來說,不是自己的“表妹”,不是十八皇叔的“忠心”,隻是一個自己想保護的女孩,她很活潑、很善良、很單純,總是那麼的開心,總是那麼的樂觀,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是獨自綻放的空穀幽蘭,可不論是蓮花還是幽蘭,隻有一個事實幽玥死了!
曾經有多少美麗的事物讓自己凝神側目,為之飄然,夕城中的每一天,每一時刻都是那麼的彌足珍貴,但,一切如雲煙般漸漸消散,幻化於無形之中,是雨後彩虹,是海市蜃樓,而眼前的一切真真實實的告訴自己,它不曾駐足,也無法留戀。
湛藍的天空遼闊得讓鳥兒絕望,金黃的大漠謠遠的讓遊子的目光無法企及故鄉。
若生命的河流是一段曲折的滄桑,若歲月的清溪是迢迢前去的逝者,那麼,在每一道有形或無形的流水之前,卿天羽願意自己是寧靜得足以聆見水之清的過客。
凋謝了的美,逝去了的愛,銘記在活者的心中,尤為人痛苦的是,回想起當那種美正閃爍其華之際,活著卻不得不熟視無睹,當那種愛正娓娓被傾訴之時,活者卻不曾回報以瓊瑤。
滄桑的二十年後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微風拂過時便化作滿園的鬱香。
“一山一水何處得?一言一默總由伊,全是全非難背觸,冷暖從來隻自知”卿天羽垂頭喪氣,低聲自言自語著,那聲音悲哀的如一個尋不到家的浪子。
“喂,你怎麼了喲?”幽玥一進院子就感到氣氛不對,平日裡總神氣的似是隻鳳凰的卿天羽,有什麼天大的事會令他沮喪的坐在門檻上自吟。
“你沒死!幽兒幽兒”卿天羽衝過去,緊緊摟住幽玥,雙臂似鐵桶般狠狠匝住幽玥,那種緊迫感讓幽玥感到窒息,幽玥拚命的掙紮,可越掙越緊,她感到此時的卿天羽就像溺水之人,死抓住一根浮木不放,而自己正是這根浮木。
“你去哪兒了?”當卿天羽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一把推開懷中的幽玥,對著那張莫名其妙的小臉,他火冒三丈,自己為她的安危失魂落魄,而肇事者現正悠然自得,毫發無損的站在眼前,那先前自己的淒苦、擔憂又算什麼?
幽玥無語了,這人怎麼這樣,聽到怒氣衝衝的口吻,就似一個丈夫在盤問紅杏出牆的妻子“說,那個奸夫是誰?”自己不就是去前塘洗幾棵白菜,準備燒晚飯,哪知在村口遇到一個老爺子,在說什麼過兩天‘觀音日’要選觀音扮著,幽玥一時聽的入了迷,就遲了,可遲了不代表不歸呀!暮歸又不是什麼大事,有必要搞得自己像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過錯嗎?
“你乾什麼那麼凶呀?我出去洗白菜了“幽玥微揚右手,幾棵青翠欲滴的白菜正安靜的躺在竹籃中。
卿天羽突然覺得那幾顆白菜太紮眼,他一把打落了幽玥手中的竹籃,惡聲惡氣的命令道“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出去”
幽玥一下子火冒三丈,從小到大,師父疼她,師兄寵她,田伯、田嬸關心她,圓豆依賴她……誰對她不是溫聲細語,嗬護備至,那股子委屈,酸的自己鼻子、眼睛都在暗暗哭泣,自己有錯嗎?不就是去洗幾顆白菜,回遲點,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嗎?“砰”幽玥奮力衝進西廂房裡,用儘全身力氣關上門,似乎那重重的一聲叩門聲,承載了她所有的怒氣。
門內是獨自受傷的幽玥,門外是憤怒難平的卿天羽。
一扇木門,可進可出,可避可開,可以關閉兩人的身影,卻隔不開那份模糊的情誼。
流下也就忘記了的淚珠,那是照耀心胸的陽光。
人生在世,不過百年,赤身而來,無牽而去,滾滾紅塵,紛擾複雜,情之一物,更己為甚。
所有的人都是浪子與過客,所有的人都是浮雲與蒼狗。
人間自有真情在,才是春天多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