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樂公子是誰?”幽玥突然對這個雅號後麵的人很是好奇,天湛表麵看似玩世不恭,一世家公子樣,其實內心是很有思想見識的,讓他從心底讚佩的人,一定有過人之處。
“你不知道?”天湛一臉的壞笑,笑的不隱不見,不深不淺,讓幽玥氣不得,恨不得,隻能急的咬牙板,瞧幽玥那猴急腮紅的模樣,天湛裝做恍然大悟狀,“哎你不知道?”同樣的一句話,音色、音調不同,聽者立馬領會了兩種不同的意味,心中更可氣,幽玥在心中暗暗地把天湛化為小人的行列。
“你在心中暗罵我,對吧!”天湛嘚瑟道,“我一眼就窺破你的心思”
“我沒有”幽玥彆過臉,立馬狡辯,這太丟人了,話還沒出口,心思就被人一覽無餘了,是天湛太機靈,還是自己太笨了呀。
“在心裡罵我是小人一個吧!”
這下幽玥是徹底傻眼了,任何拿來辯駁的言語都太蒼白了,怎麼說,自己曾經也是水嫩機靈鬼一個,想當初師兄們哪個不被她耍著玩,當然大師兄除外,大師兄會戳著自己的鼻子說自己是機靈鬼,怎麼機靈鬼也經不住歲月的流逝嗎?早變成了個小笨鬼,不至於吧!幽玥心虛的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沒變大呀!田嬸說額頭寬的人笨,所以那時大家都嘲笑虎子笨,其實虎子一點都不笨,隻不過憨厚了點。
“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是我不好,這次回來太突然了”耶律備順手將天恬從車上扶下,上下打量,見天恬並無不適,歉意的笑道。
“夫君回家,哪來突然之說,聽聞家中有客人來訪,是何人?”天恬柔聲細語的問道。
“沒,主要是夫君我想夫人了”耶律備抵著天恬的耳根子輕聲細語的說道,惹得眾仆從嗤笑一片。
“瞧你”天恬故意推開耶律備,嬌嗔道,領著兒女急匆匆躲著身後一片嗤笑聲,還有耶律備的開懷大笑。
隻需一眼,一切明了,成敗在一念之間,而改變卻在一瞬之間,隻需遠遠的一眼,幽玥就明白今日的天恬真的變了,改變的不僅僅是言談舉止還有那份內涵氣質,曾經的天恬豪爽而今的天恬溫婉,曾經的天恬爽快而今
的天恬含羞,曾經的天恬像棵鬆而今的天恬像多花……那下車時的低眉斂目讓人不禁浮想起不甚嬌羞四個字,那一低頭的溫柔不正是女子見心愛之人的欲拒還迎嗎?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幽玥篤定,不需任何證實,曾經的那個天恬陽國一代巾幗英雄早被大浪淘沙,消失的無影無蹤,今日的天恬,她徒有當日天恬的外殼,她是依窗瞧月盼夫君早歸的思婦,她是牽兒抱女康健的母親,那種流淌在她與耶律備之間的甜蜜幸福像一壇陳年老酒,聞著心醉。
舊時朝朝暮暮之情,今日纏纏綿綿之意。
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是什麼?一個深愛她的夫君?幽玥感覺眼角有潮濕的感覺,為什麼這一刻,卿天羽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裡呈現的如此清晰,那些她從未去留心的細枝末節一件件浮現,都是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他的笑容、他的言談、他的皺眉、他的傷疤……幽玥拚命抵製也不敢相信,這是愛嗎?若論起愛,她應該愛付穆宣的,可為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付穆宣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不是身影而是心痛感,在每一個感情發泄的窗口,立在窗外的人,直覺卻不敢相信,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命運的捉弄。
如果不愛卿天羽,為什麼在他落難時會舍命相救,如果不愛卿天羽為什麼在他孤苦時會心心念念,如果不愛卿天羽,為什麼在他無依時會不離不棄……這是愛嗎?若是,是不是自己太傻,等一切都遠去了,才有了這紅塵中對情愛的大徹大悟,卿天羽已傻,談論愛與不愛又有多大意義呢?幽玥對卿天羽的感情很糊塗,淚也流過,痛也痛過,可是回頭找找,卻沒有對付穆宣的那份歡喜,連歡喜都沒有的感情是愛嗎?若是,那愛的形式有是什麼樣的呢?
喜歡付穆宣愛卿天羽?喜歡卿天羽愛付穆宣?這是牽絆還是糾纏,“我愛嗎?”幽玥癡傻了。
“幽兒,怎麼了,在自言自語什麼你?”
“沒有,我隻是太感動了,觸景生情”幽玥趕快拿衣袖拭去眼角的淚花,怕天湛傷心,難過,“我沒有哭”強顏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希望天湛能安心,天恬現已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還有什麼好苛求的,希望天湛能明白,他割舍了這份親情,而她的親人卻擁有了一切,得到的比失去的珍貴多了。
“天湛……”安慰與勸阻的話,幽玥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勸說時過境遷,卻說物是人非,可這種說辭不是在人心上撒鹽嗎?她很怕,怕天湛眼下的決定,一個錯誤的決定,有可能會毀了所有人的幸福,可正確的決定又在哪裡呢?
當繁華落幕當飄雪來臨天涯海角思情意你在這我在那共天地此景寄天地此情手難牽彼手心可掛彼心滄桑之後的過往難免是憂傷隻願喜在你眉宇憂在我心間上蒼無言的眷顧轉身之後的一瞥笑靨是佛祖的饋贈又何必去相識又何必去相認此生便足矣
“傻瓜,我們該回去了”天湛故作灑脫,走動毫不留戀,但他轉身抬袖拭淚的動作落入幽玥眼中,烙在心頭又是一番滋味,“他長大了”這個念頭一直徘徊在幽玥腦中,他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冒失衝動的少年了,他的肩頭同樣也背負了太多東西,一個不慎就是血流成河的慘劇。
“我哪傻了,我可是你姐,要尊重,尊重我知道嗎?”幽玥氣急,這個小破孩子,怎麼說自己也比他虛長兩歲,怎麼在他眼中,從不把自己當姐看,幽玥打量自己,難道是自己缺乏做姐姐的威嚴,可是當姐姐的關心與愛護弟弟也全做到了呀?
“是,夫人”天湛一跳三尺高,嬉皮笑臉做乞討狀。
“再這樣叫,我可生氣了”幽玥板起臉,若說生氣談不上,但心裡有種發毛的感覺,像有一個可怕的不明物體在心頭搖來晃去,真怕這個誤會有人當真,拿真心待誤會,那將是幽一個怎樣的錯誤。
“好啦,小氣鬼”
“我哪裡是小氣鬼了?”
“連個稱呼都計較,不是小氣鬼是什麼”
“聖人都說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就計較怎麼了?”
“哈哈哈瞧,不打自招,你這個傻子,這麼快就承認了”
時間是駕快速奔跑的馬車,它碾碎了記憶,模糊了過往,催熟了果實,蕭瑟了氣候,敗落了花朵,描繪了白發,增添了皺紋,豐富了見識,增長了閱曆,萬物的變化,四季的更替,冷暖的變更,而人在這時間的隧道中,是一去不複返的成長,一直長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才會停止,天湛長大了,幽玥長大了,付穆宣長大了,卿天羽長大了,所有人與物都長大了,瀚瀾大陸也長大了。
四季更替知晝暖,明末窗枝風雪送,來來去去反又複,醒時才知春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