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麵黑燈瞎火的,薛阿檀摸索著,找到了火石,點亮了昏暗的油燈。徐至和何夢嬌見屋內十分簡陋,除了一個土炕,上麵架了一口鍋算是灶台,並無其他生活物品,最裡間的床上躺著一位頭發灰白的婆婆,不停地咳嗽,低低地問了一聲“是阿牛回來了?娘不是又在做夢吧?”
薛阿檀趕緊走上前去,跪倒在床邊,拉著母親的手,讓她摸了自己的臉,說道“娘,你不是做夢,阿牛真的回來了!”
薛大娘吃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看薛阿檀,又驚訝地看了看他身後的徐至和何夢嬌,兩眼含淚道“阿牛,你上次不該帶頭抗拒官府征稅,大夥都說你被官府抓了,已經被投入牢獄裡,還有人說你已經被官府處決了,娘就是不信,可是在夢裡總是看到你渾身血淋淋的,向娘喊冤,娘心裡那個怕啊!”
薛阿檀見娘心疼自己,也落下了眼淚,說道“娘你放心,兒子不是好好的活著嗎?你瞧兒子還帶了兩個朋友來見您!”,說完,又將徐至和何夢嬌兩人介紹給母親認識。
薛大娘見徐至相貌堂堂,何夢嬌也是如花似玉,見兩人不像是歪門邪道,心中總算是寬慰了許多,在床上掙紮著身體,要坐起來,顫巍巍地說道“老身身體不太好,委屈兩位朋友跟阿牛來家裡受苦了!”
徐至和何夢嬌趕緊向薛母行了一禮,連聲說道“讓伯母費心了,我們是阿牛的朋友,你就像我們的親娘一樣,晚輩是不會嫌棄家裡窮的,也會儘力照顧伯母的。”
薛阿檀見徐至、何夢嬌兩人如此說話,心中很是感激,說道“娘,兒子這幾天去了一趟蔡州,給您買了些米,抓了幾服藥,可是不小心,米給忘在客棧裡了,不過藥我是貼身所帶的。”,說完從衣衫裡麵取出了層層油紙包裹的藥。
薛大娘埋怨道“阿牛!不是娘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做事情不能總是丟三落四的。”
薛大娘說完,見薛阿檀三人都麵露饑色,滿臉倦意,問道“阿牛,你們深更半夜回家,吃飯了沒有?家裡還有一些糙米,檀兒你先拿出來招待朋友吧!”
薛阿檀聽了母親的話,心中很是感動,應道“我們三人還不餓,過一會再吃飯,我們先幫你把藥熬了,你吃了這藥,身體會很快好起來的。”
薛母見兒子如此孝順,也就不再說話,隻是側著身子,默默地盯著他看。
何夢嬌趕緊過來幫忙,她見薛阿檀抓的儘是一些人參、鹿茸、肉桂,忙問道“伯母究竟得了什麼病?怎麼大夫儘抓這些大補大熱的藥材?”
薛阿檀笑道“我娘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病,就是上次我帶頭鬨事,連累我娘被官兵打了,傷的很重,在家躺了近一個多月,不能下床。”
何夢嬌問道“那伯母是深受傷痛之苦,你應該抓一些活血化瘀的藥才是啊?奇怪了,你在哪邊抓的藥?抓藥給你的人,也要望聞問切、對症下藥啊!”
徐至在一旁看出了薛阿檀的端倪,笑道“薛兄弟,你一定是怕官府通緝你,偷偷地去藥鋪抓的藥,而且你也不明白伯母的病症,就胡亂抓了些補藥回來。”
薛阿檀笑道“徐大哥,你猜的八九不離十,是這樣的,那個抓藥的當時問我要什麼藥,我就說我需要一些補藥,救命的補藥,他再問我我也說不清楚,他打量我一番,就給我抓了這些藥回來。”
何夢嬌罵道“世人還分富貴貧賤呢,難道藥就不能分君臣佐使嗎?吃錯藥不但會延誤病情,有時也會要命的。”
薛阿檀見何夢嬌說的嚴重,反駁道“何夢嬌,你一個姑娘家,怎麼也懂醫術了,我們在路上還小瞧你了?”
何夢嬌滿臉地不高興“薛大哥,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本姑娘從小就生活在恩州的神農山區,我們那的人不能說是嘗儘百草,但生下來就能分辨出藥材的寒熱和用途。”
薛大娘見何夢嬌這個女孩,不但長的清秀美麗,而且特彆的細心,又見她和徐至十分疏遠,和自己的兒子十分親密,心中更是暗暗歡喜,忍不住說道
“阿牛,你就是個實心眼,不會說話,娘也相信何姑娘說的話,你以後要好好跟她學著點!”
薛阿檀見母親如此說話,就不再和何夢嬌爭辯了,而何夢嬌聽了,更是羞紅了麵頰。
何夢嬌問道“薛阿檀,你們這裡應該有田七、紅花這類的藥材,這些都是極好的化血止痛的良藥,要不明天我們上山采一些回來,給伯母治病!”
薛阿檀說道“我們這蜆山中有一個彩蝶穀,那裡什麼花草都有,我們明天可以去那看看!”
徐至也道“那我們明天就去彩蝶穀,薛兄弟領路,何姑娘識藥,我就負責背藥回來!”,何夢嬌見徐至如此說話,不便在薛大娘麵前和他鬥氣,也隻好說好。
薛大娘聽了,心中暖洋洋的,又有些擔心道“大娘明白你們的孝心,可是那蜆山凶惡的很,山高林密的,又有很多野獸會傷人。大娘的身子還熬的住,你們就不要去了吧!”
何夢嬌笑道“不瞞大娘說,我和這位徐大哥,都會些武藝,就是一隻老虎、豹子什麼的,我們也能輕鬆對付,大娘您就放心好了,我們三人結伴而行,又是大白天的,應該沒事的!”
薛大娘見何夢嬌如此說,也不好再去阻攔她,隻好一再囑咐她要小心,又吩咐薛阿檀要好好保護她。
徐至和何夢嬌兩人見薛大娘同意了,又和薛阿檀煮了一鍋稀飯,徐至先端給薛大娘吃了一些,三人也跟著吃了一些,總算是解了肚中的饑餓。
三人吃完晚飯,徐至和薛阿檀在外間打一個地鋪睡下,而何夢嬌則和薛大娘同塌而眠,四人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