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勳向酒店掌櫃的定了兩間廂房,徐至和昏迷的李存孝、薛阿檀、了嗔、了癡一間,周沅芷和何夢嬌一間。徐至見龐勳做事很是細心周到,道“謝過龐教主了,我們還有一事相求!”
龐勳笑道“駙馬太客氣了,我們可是患難兄弟,還有何事要屬下去做?”
周沅芷回道“龐幫主,實不相瞞,我們此行還有四位兄弟中了千裡香的迷毒,需要請父王身邊的謝太醫醫治,不知龐教主能否行一個方便,將謝太醫請到聚仙樓相會?”
龐勳搖了搖頭道“這位謝太醫很是古怪,自從跟黃王進了長安後,不願呆在清靜的禦醫院,而是喜歡居住在熱鬨的市井內,給百姓們看病,屬下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哪裡?”
何夢嬌歎道“如果找不到謝神醫,那存孝他們怎麼辦?”
龐勳笑道“何姑娘不必擔心,如今城中春寒,百姓多患肺病哮喘,聽百姓議論在城南蘭陵坊附近,有一位七十歲左右的神醫,能醫治百病,不知是否就是謝神醫?”
何夢嬌對周沅芷說道“周姐姐,我在聚仙樓照顧存孝他們,你與徐大哥隨龐教主去找那個謝太醫!”,周沅芷點頭表示同意。
龐勳領著徐至、周沅芷兩人剛出了酒樓,一名巡街的士兵就闖了進來,稟告說“龐將軍,如今長安四周都被官軍圍困,黃王已準備撤出長安,駐軍灞上。還請將軍速行!”
龐勳答應了一聲,朝徐至、周沅芷歎道“如果黃王不守長安,那城中百姓必然遭殃!”
周沅芷也歎道“如今父王心中早沒了百姓,行事也越來越荒唐!怎麼不守城就拱手將長安讓於敵人?”
徐至見龐勳又歎息了一聲,知道他心中為難,勸道“龐教主儘管隨黃王前行灞上,我和沅芷都會一些武藝,料想官軍進城也奈何不了我們!”
龐勳隻好無奈道“那有勞駙馬和公主自行尋找謝神醫,屬下先告退了!”,說完就領著一群士兵向北而去了。
徐至和周沅芷一邊沿著街坊南行,一邊詢問蘭陵坊的所在,兩人走了近兩柱香的功夫,終於見到蘭陵坊的路口處,一位須發花白的老人,擺了一個行醫治病的攤子,周圍擠滿了衣裳單薄,咳嗽聲不停的男女老少。那老人給眾人一一號了脈,開了藥方,讓身邊的一個仆人抓了藥,又囑咐了百姓幾句,才讓他們離開。
那些百姓看完了病,這個讚道“謝禦醫,真是神醫,我老婆孩子吃了他的幾副藥,就不咳嗽了,你們說神不神?”那個也道“謝神醫真是扁鵲、華佗再世啊!”,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另一個百姓打斷了“扁鵲、華佗如何比的上我們謝神醫,他可是隻收藥材費,其他費用一概不收,要是遇上一兩個沒錢的,他還分文不取,這就是醫者父母心啊!”
徐至、周沅芷見謝禦醫給百姓看完了病,已是傍晚時分了。徐至見謝禦醫就要收攤回家,連忙趕上前去,叫了一聲“謝禦醫,請留步!”
謝禦醫見徐至很是陌生,回了一聲“這位小哥,有何見教?”
徐至答道“在下有幾個朋友中了迷毒,還請神醫移步聚仙樓醫治!”
謝神醫歎了一聲“小哥,今天太晚了,老夫都收攤了。明天老夫再隨你走一趟!”
周沅芷上前幾步,拉著夏禦醫的手,問道“謝伯伯,還記得我嗎?我是沅芷啊!”
謝禦醫常常出入黃府,當然認識周沅芷,但他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姑娘你是沅芷公主,沅芷公主不是被徐至等叛黨劫持出長安了嗎?”
周沅芷笑道“謝伯伯,你聽沅芷給你慢慢道來!”,說完就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跟謝禦醫說了一遍。謝禦醫一邊聽,一邊感歎流淚道“黃王糊塗啊,讓沅芷公主受苦了!”
周沅芷又將徐至介紹給謝禦醫認識,謝禦醫滿臉歉意道“原來是駙馬,怪老夫有眼不識泰山!”,說完就要給徐至作揖賠罪。徐至連忙攔阻道“老人家不可,太折殺晚輩了!”
謝禦醫吩咐仆人背上行醫的藥箱,就要跟徐至、周沅芷去聚仙樓看病。徐至和周沅芷見天色漸晚,連忙勸止。謝禦醫卻笑道“既然是公主和駙馬的朋友,就是我謝某的朋友,今天哪怕再晚,老夫也要一行!”
徐至和周沅芷見謝禦醫滿臉仁義,不敢違了他的意思,隻好在前麵給他領路。
再說徐至、周沅芷將謝禦醫迎入聚仙樓,謝禦醫給李存孝、薛阿檀、了嗔、了癡四人診了脈,開了藥方,何夢嬌略通藥材,她接過藥方,見上麵開的是一個極為普通的藥方酸棗仁2錢,生地黃3錢,粳米2兩,文火熬成粥,連續吃上幾天,就能讓4人蘇醒,再過些時日,自然就能精心安神、康複如初了。
謝神醫見何夢嬌也懂醫道,朝她笑了笑,就讓仆人按照藥方取出藥材,那仆人無奈道“老爺,酸棗仁還有些,就是生地黃用完了!”
謝神醫歎道“這長安城南的終南山,物產豐富,朝南的山坡極為溫暖潮濕,就象江南一樣,那裡應該可以挖到地黃這樣的藥材,可惜老夫老了,爬不動山了,要是老夫再年輕十歲,按照老夫的脾氣,今晚就帶你們出城挖地黃去!”
周沅芷歎道“謝伯伯,不用擔心,還有我們呢!我們明兒一大早就會去終南山挖地黃去!”
謝神醫又歎道“公主,你們金枝玉葉的,如何知曉這土疙瘩的模樣?”
徐至笑道“謝伯伯,不必擔心,我們這還有一位小神醫呢?她可是嘗儘百草的!”,說完用手指了指身邊的何夢嬌。
何夢嬌有些不好意思道“謝伯伯,你可不要聽徐大哥的玩笑話,我隻是生活神農山區,略知一些草藥而已,卻從未給病人開過藥方!”
謝神醫以為何夢嬌和周沅芷一樣也是徐至的愛侶,讚道“何姑娘年紀輕輕,又長的如此美貌,還能識得藥性,徐至你真有福氣!”,說完朝徐至笑了笑。
何夢嬌見謝禦醫誤會了,又不好意思反駁他,隻好滿臉羞澀道“謝伯伯,還好我識得地黃的模樣,要不明兒一早,就讓我們幾個年輕人去終南山挖地黃,您老在客棧歇著就可以了!”
眾人正在客棧說著話,突然聽到外麵街市上一片混亂聲,有人高呼“黃王逃走了,官軍進城了!”。原來黃巢見官軍在長安四周聚集,就聽了尚讓、張直方等人的讒言,棄了長安,駐軍灞上觀望。哪知此次進城的隻是官軍程宗楚、唐弘夫的先頭部隊,不足兩千人,城中百姓受儘了黃巢的欺淩和掠奪,紛紛拾起地麵上的瓦礫砸向龐勳的押後部隊,或撿起地麵上的弓箭器械獻給官軍。程、唐兩人見長安唾手可得,竟然縱容將士夜間掠取金帛妓妾,恣意圖歡。
聚仙樓掌櫃的剛要吩咐夥計關門打烊,這時闖進幾名衣裳不整的官兵,叫嚷著要喝茶,吃飯,掌櫃的不敢得罪,隻要耐著性子準備了一桌酒菜給那些官兵享用,那些士兵吃飽喝足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又想闖進了徐至等人的客房來。
徐至和謝禦醫怕官兵闖進房來,驚擾了周沅芷和何夢嬌,趕緊出來擋在門外,徐至又掏出一些碎銀來,交給為首的官兵,那為首的官兵稍稍點了點頭。
掌櫃的見那群士兵還有些不甘心,又陪著笑,指著謝禦醫和他的仆人道“官爺爺,你們也看到了,他們就是一群無家可歸的破郎中,還請爺爺們饒了小店的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