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依然在!
正當白鶴鼓足餘力、在虛空中極速前衝時,白狐眼尖,卻見遙遠黑暗處忽地閃現一道小小弧光,隨即大喜,“主人,有出口,有出口!不過奴不知道外麵是哪裡……”
“什麼意思?”孤城在一驚。
“甬道雖是強行開辟,但百年內都會很穩定……要麼是恰巧在出口處有元嬰大戰,要麼是修仙界出了什麼大事,有怪力扭曲了虛空甬道!”白狐扭頭大喊,“出口已經挪移,並不一定是清靈界!”
“管他是哪兒,先衝出去再說!”孤城在大喊,“白鶴撐不住,看這白光要散去了!”
那枚先天血石給予的元氣化靈已近乎油儘燈枯。白鶴靈智初開,懂得此時正是生死關頭,下意識燃燒血脈,不惜折損壽元,強行鼓足最後一絲餘力,向那道漸漸放大的弧光猛地紮了過去……
在遭受宛若雷電及體般的劇烈震顫後,曹大力睜開緊閉的雙眼,卻見風景猶似走馬燈般向身後飛逝,還未來得及招呼一聲趴在前麵的孤城在,便眼前一花,摔了個昏天黑地。
原來無論是出口抑或入口,皆有虛空處傳來的強大吸力;加之修真界本就充滿濃鬱靈氣,因此出口處的靈力渦流隻有更恐怖——縱使金藏尋得了一枚金丹狀護體本命法寶,在從修真界前腳邁入虛空的一刹那,為抵抗瘋狂的靈氣旋,就已經到了燃燒精血的地步,一身修為跌至穀底。
縱然白鶴有血脈天賦淩空渡虛,在躍出甬道出口的刹那,原本已淡薄至極的白色光幕被瞬間扯碎。好似滾過沸水般,一身潔白無瑕的羽毛被瞬間剝離,淡粉色的皮肉滲出點點血跡,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哀鳴著衝出百丈遠,在地表攆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背上諸人也被紛紛甩飛。
懷中仍牢牢抱著大鼠的曹大力掙紮著站起身,暈頭轉向地環顧四周,隻見身處一靜謐山穀,地上鋪滿金黃色的落葉,天空一片湛藍,但總覺得有哪裡很是彆扭。
那邊同樣被甩飛的孤城在顧不得其他,扭頭看向宛若浴血、正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白鶴,心中一痛,帶著哭腔抱起白鶴的大喙,把臉貼了上去,“白鶴,白鶴!你堅持一下,我這就給你輸送一些靈力……”
“主人,真的不必擔心,你張口呼吸一下就會明白……”白狐踱著步子緩緩上前,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態,“雖然不是主人想去的地方,但這裡畢竟是修真界,濃鬱的靈氣是白鶴最好的良藥……”
孤城在愣愣地看了看四周,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覺一呼一吸間就有淡淡靈力湧入體內,表情很是詫異,“怎麼如此之多的靈氣?感覺呼吸就似在修行啊!”
白狐伸出小爪拍了拍白鶴的臉頰,扭頭看了看一旁已是肚皮朝天、四肢亂顫一副享受模樣的老狗,笑著說道,“白鶴羽毛掉了會長出來的,靜養些時日便可。損失的壽元也不是很多。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知道到底落在哪一界……”
正說著,隻見曹大力嗷嗷亂叫著跑了過來,“大哥,大
哥!俺明白了,俺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孤城在奇道。
“隻有落葉,沒有樹!”曹大力激動地四下指著,“半根樹枝都沒有,腳底下卻是一堆堆落葉!忒怪!”
白狐聽曹大力如此一說,趕忙仰頭看向天空,隨即拍了拍自己的小腦殼,恍然大悟道“有葉無樹,有土無根……一日一四季,一草一枯榮……主人,這裡是無更界!”
原來自從古修從如今的凡間打破虛空、另辟它界後,修仙強者不斷開辟大小新界一時呈風靡之勢。然而畢竟似賭博——有的地方靈力狂躁根本不適宜人類修士居住,有的地方則寸草不生,宛若一片荒原。
“這無更界便是比較失敗的一種。”白狐無奈地說道,“這小界的天地規則很是詭異,一天就能過個四季,辰時萬物滋長,午時就已開花結果。到得落日時分草木凋零,半夜要麼狂風暴雨要麼鵝毛大雪,除了每日曇花一現的普通草木,就是地下無數大小毒蟲……”
孤城在很是不解,“可靈氣不是很濃鬱嗎?為什麼說是失敗的小界?”
白狐歎了一口氣,“光有靈氣有何用?修真界比這裡還要濃鬱的地方多得多。原本萬年元草、千年精芝等物,在這無更界隻需一天就落了地;百年神木料子,睡一宿就光禿禿的被夜半暴風卷飛,何來天材地寶?也就是地底的蟲丹值點錢,稍有根基的修士自然看不上這裡……”
孤城在搖了搖腦袋,“先不管那麼許多,這個無更界距離清靈界有多遠?”
“問題就在這裡……至少需要跨過三個大界,前提還是無更界要有修士布下的大型傳送陣才行。”白狐顯得很是沮喪,“但不管如何失敗的小界,定有修士聚落,至少我們先得弄到一張界圖……”
孤城在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既然如此,你們在這裡看好白鶴,我去打探打探。界圖是吧?貴嗎?”
聽孤城在這麼一說,曹大力趕忙在懷中一陣掏,隨即抓出一個布囊,打開來在裡麵撥來撥去,發出陣陣珠玉碰撞的叮咚聲,“老板娘留下的,加上金藏那家夥身上的,看大小應該是普通靈石吧?咱們有兩百六十顆……喔,還有那老頭兒給的什麼中階靈石三十顆……大哥,就這些!”說罷將布囊扔給孤城在,“你之前覺得沒什麼用就扔在小院,俺都給你留著呢。”
孤城在猛拍曹大力肩膀,“大力好樣的!走,跟我去做大事!”
“做大事!做大事!”曹大力搓著手就要跟孤城在走出山穀,去瞧瞧這小界情形,忽地腳踝一痛,卻是白狐使勁咬了自己一口。
“傻大個兒彆添亂!主人,剛到修真界,我還是覺得需要穩固靈力,”白狐狠狠地白了一眼曹大力,“以主人的引靈訣,在這裡修煉數月就能攀至練氣八層,金藏的金核火雨隨操控不了,但至少能煉化那柄黃金小劍!”
孤城在撇了撇嘴,“白狐,你懂禦劍之術?”
白狐表情一滯,“這……我們魔獸從不用刀啊劍啊的,奴不會……”
“那不完了!”孤城在憤憤然揮了揮雙拳,淡藍色的拳罡劃出一片繚繞,“男人,就得靠拳頭打天下!何況青竹、芷柔那邊情況不明,得抓緊時間才是!”說罷一拉曹大力,“走!遇到修士問問有沒有……會禦劍的!咱們買上一本法決……”
當孤城在和曹大力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穀儘頭處時,白狐毛茸茸的小爪隨手搭在老狗頭頂,喃喃自語,“都說了夜晚不是暴雪便是狂風,還是把奴扔在這裡走了……這麼粗心的主人,我以後可有的受。”說罷看看左近,尋得一處山石凹陷的地方,指揮老狗和大鼠或挖或啃,在這小小山穀裡折騰起來。
夕陽西下,連綿起伏的山穀堆滿落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化衰敗,直至化作一灘泥濘,走起路來好不難過。放眼望去,方圓十裡內居然連一條土路也無,更遑論什麼村鎮、聚落。孤城在鼓足了神識四下掃蕩,彆說人影,連飛禽走獸都沒有幾隻。倒是地底好似怪蟲無數,在腳下十幾丈深的地方鑽來鑽去。
當日光沒入地平線的遠端,天空悄然出現三輪巨大圓月,紫色沾染了淡淡粉紅的星河如此清晰,散漫漫地鋪在二人頭頂。孤城在索性收回神識,隻是呆呆地望著夜空。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美的明月星河,心中翻滾起無數思緒。
“咦?大哥,這泥塘似的地麵變硬了啊,好奇怪!”曹大力絲毫沒有注意到頭頂夜色,隻一路左顧又盼,時不時發出幾句感慨,“等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俺餓的能吃下一頭豬……不知道修真界有沒有酒水,要是沒有這嘴裡可淡出鳥來……”
孤城在聽得一陣頭大。漫步在如此巨月高懸、斑駁溢彩的星空下,真的很盼望身邊人兒是那個安靜又美好的青竹。然而事實上隻有一個嘮嘮叨叨的牛眼壯漢,還時不時大呼小叫一番。
剛想叫曹大力閉嘴,忽地遠處一隻小小火球從一座山包後搖擺著飛起,劃出一道弧線後落地不見。孤城在趕忙散出神識,朝著火球爆燃的方向散播開去。不多時,幾股微弱的靈氣震蕩傳來,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前方顯是有修士打鬥。當即讓曹大力待在原地不要動,自己邁開大步向前打探。
原本忐忑不安的孤城在,卻越走越是心安自己煉氣六層的實力在修真界的確算是個剛會開口說話的嬰孩一般。但此時竟會遇到一群隻有煉氣三、四層的修士,還廝殺得很是激烈……
孤城在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包,凝目向下望去,果不其然——隻見山凹裡,兩撥修士正你來我往地戰成一團,小小的火球、水箭相互激射,地麵偶爾翻卷起一片泥漿,隨即就被突如其來的寒氣凍住。更令孤城在感到驚喜的是,有一個皺紋橫生、老態龍鐘的修士正捏著什麼法決,一柄黝黑鐵劍在半空歪歪扭扭地飛著,一會兒被火球爆一下,一會兒又被水箭頂得打滾,偏偏還能在空中保持飛行狀,瞅準了一個修士歪歪斜斜地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