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浮雲下,我們花費了不到二十分鐘便回到了目的地。
按照計劃,先去探視急救室內的測繪員小趙。
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小趙非但沒有任何好轉,反而愈演愈烈。
它已經徹底變異成一隻巨型蜥蜴,模樣和我們在地下洞穴剛剛打死的那隻一模一樣,所不同的是那一隻比他更大一些而已。
不知道該用幸運還是不幸來形容,總之他已經醒了。不過,四肢和脖頸都被鐵鏈鎖在床上,致使他無法動彈。
在他旁邊是一個扛著電dian擊槍的士兵,還有一個負責做記錄的女學員。
我們進入急救室的那一刻,女學員正向審訊犯fan人那樣審訊著小劉,但凡小劉表露出一絲一毫不願意配合的表情,站在一旁士兵便將槍口對準小劉,並呲牙咧嘴衝小劉凶神惡煞的威脅。
看到這一幕,我心情凝重到了極點。
如果早知道裡麵是這樣一副場景,我是絕對不會冒冒失失衝進來的。
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一幕,更準確的說我不知道該如何維護小劉。
楊博士也很生氣,她撲過去撲打著那個剽悍的士兵,要求他放下槍,又指著門外,厲聲訓斥道“敵人就在外麵,有本事你去消滅敵人,把槍口對準自己人,算什麼本事?”
士兵被訓斥的不好意思,乖乖放下了槍,默默退到了房門口,不再作聲。
記錄員是個年輕女子,她好似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暴亂’,此刻又驚又慌,明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該繼續記錄還是停止記錄?
我衝她詢問道,我說,“我和楊博士想和小劉單獨呆一會兒,你們可以先回避一下嗎?”
對方有些猶豫,閃爍其詞道,“不,
不太好吧?萬一他突然獸性大發,傷害了你們,可怎麼辦?部長會責怪我們的。不如,還是讓我們留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吧?”
我拍了拍自己彆在腰間的槍,示意自己能夠保護自己。
對方也不再繼續為難我們,而是唯唯諾諾退出了室內。
我和楊博士逮著這個機會,飛速湊到小劉身邊,詢問著他的狀況。
我說,“小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訴我們。”
小劉哭了。
他雖然已經變異成了蜥蜴人,但是除了外觀層麵的改變,其他方麵仍舊是人類的思維和情感知覺。
豆大的眼淚從他灰褐色的眼角奪眶而出。
我也哭了,我不知道如何救他。
如果能夠讓他恢複人類的模樣,我願意舍棄自己一半的壽命。
他見我哭了,開口安慰起我,他說,“領隊,彆在為我傷心了,看到你們為我傷心,我更傷心。每個人都會死,我隻是比你們早死一段時間而已。我死後,你們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凡事都往前衝,那樣吃虧的隻會是你們。”
他的話就像一股暖氣流,而我就如同千年覆蓋的冰山。當我這座冰山遇到他那股暖氣流之後,瞬間溶化。
我情難自抑,大哭了起來。
突然覺得自己很不是人,之前竟然還埋怨小劉男不男女不女,想不到對方臨死之前還在替我們擔憂。
我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我再也無法麵對他了,轉身跑出了室內。
想不到,這竟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在我跑出帳篷不到兩分鐘,楊博士也出來了。
她泛著紅眼眶,閃著眼淚,哽咽著低聲衝我說“小劉不願意被製成活標本,剛才要我動手給他一個痛快,我實在下不了手就給了他一把瑞士軍刀。他活著太痛苦了,他想死就給他死的機會吧。”
我再次情緒失控,摟著楊博士大哭起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為什麼難過,是在為小劉這條年紀輕輕的生命已經隕落?還是自責?還是兩者都有?
就在這時,醫療部部長來了,他是個一臉嚴肅,麵色威嚴的四十來歲中個男子。
雖然身著白衣天使的白袍,但卻是操著屠刀的屠夫。
他的女學生也即那個記錄員,明顯已經將我們衝入急救室的事情告訴了他,此刻他焦急忙活來主持大局。
我想象不出,他若是知道,他的實驗品已經被我們‘殺害’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但可以確定絕對不是以往和善的表情,興許還會衝上來和我們決一死戰。
楊博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拽著我的胳膊肘,衝我擠眉弄眼示意著我們趕快離開。
我雖然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番,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趕在對方到來之前,逃之夭夭。
提防,對方追來。
我們沒有在聚集地多做滯留,取了一些飲食之後,便火速離開了聚集地,朝著地下洞穴而去。
可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躁動不安,是因為害怕醫療部部長追上來秋後算賬?還是單純的因為哀傷小劉的自殺離去?
一條鮮活的生命,一條幾個小時前還接觸著的鮮活的生命,此時此刻已經永久性的離開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