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徐氏,見過建昌伯,祝您萬福金安。”婦人一來,就給張延齡行禮問安。
張延齡眼睛眯起來,笑了笑。
他也沒想到,徽商在京師的代表人物,會是這麼個嬌滴滴的婦人。
不過再一想,其實也容易理解,在任何時代權色都是搭在一起的,徽商想在京師立足,若是沒有個手段特彆且能在各種場合遊刃有餘的人物,豈能順風順水?
在應付場麵事,尤其是名利場方麵,女人的優勢也就體現出來。
“徐夫人?就是你之前派人來跟本爵說,要請本爵吃宴的那個?”
張延齡馬上換上拒人千裡之外的傲氣之色,以生人勿近的口吻道。
徐夫人抬起頭,淺笑嫣然道“正是妾身。”
張延齡冷笑道“本爵此番辦的是皇差,你們徽商包庇田家,似藏田家的貨物,罪責可不小,沒去找你們,你們還敢自己找上門來?”
徐夫人急忙解釋道“田家的確是徽商一員,他們觸犯了朝廷律法,理當嚴查,妾身正是因為知道一些線索,怕耽誤了爵爺您查案,所以才來相告,妾身過來前,已在就近的酒肆布下宴席,隻等建昌伯您赴宴之後,單獨跟您說清楚。”
徐夫人的話,算是非常得體的。
看的出來,她非常善於應付這種場麵事,在麵對咄咄逼人的張延齡時,也能把話說得不卑不亢。
金琦笑道“表兄,不如就聽徐夫人的,過去飲宴?”
張延齡不由瞪了金琦一眼。
之前提醒過金琦,再有徽商上門來,直接拒之門外,但現在金琦竟然主動把人給帶到建昌伯府,這說明徽商已經打通了金琦這邊的門路。
金琦這小子應該是已經拿到好處。
“有線索的話,到本爵府上去談。本爵一向被朝中人緊盯,就怕吃了你們的宴席,吃人嘴短,回頭跟禦史言官說不清楚。”
張延齡說完,轉身進了自家府門。
金琦一看這架勢,馬上去看徐夫人,徐夫人不動聲色,跟在張延齡身後也一起進到府門內。
張延齡並未帶她到自家的正堂,他覺得徐夫人還不夠資格進去,隻是帶到了西廂院子,那邊還有個小的宴客廳,這裡相對外麵也隱蔽一些。
“進來吧。”張延齡先進到宴客廳內,頭都沒回招呼了一聲。
徐夫人跟隨進內,金琦也想往裡麵鑽,卻被張延齡側目瞪了一眼“金副千戶,這裡好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不如先到外麵等著?”
“這……”金琦看出張延齡的冷漠,大概已琢磨出點味道來,趕緊點頭哈腰道,“爵爺您先跟夫人談,小的先往正院去。”
等徐夫人進了宴客廳之後,張延齡直接把門關起來。
徐夫人怎麼說也是個婦道人家,跟惡名在外的張延齡獨處一室,會讓她有一種強烈的局促感。
張延齡大模大樣在椅子上一坐,也沒有招呼徐夫人去坐的意思,道“夫人有什麼線索,直說吧。”
徐夫人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來,攤開放在桌上。
張延齡斜眼瞅了瞅,道“這是什麼?”
“這是一張兌票,可以到徽商於京師內的三大錢鋪子,隨便能兌出一萬貫錢,當作對建昌伯的孝敬,也希望建昌伯能高抬貴手,將查封貨棧內不涉案的貨物一並歸還。”
徽商在京師生意做大,手下生意已開始有後世錢莊票號的雛形。
當商人的,就是直接了當……
張延齡盤算了一下,一萬貫贖買貨物,對他而言不虧,隻是一句話的事,這一萬貫就能落到自己口袋。
若是繼續查封的話,到底最終貨物的歸屬是朝廷,最後即便變賣,自己撈不到這麼多。
“夫人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一萬貫,就想把本爵給打發?”
張延齡換上了稍微和顏悅色的口吻,站起身來,走到徐夫人麵前。
徐夫人稍微避退一步,道“建昌伯,您還有何條件,隻管開出便是,我等隻希望大事化小,此案可以不再牽連下去。”
張延齡繼續往前幾步,一直把徐夫人逼退到牆角,張延齡才終於沒有再欺身上前。
“夫人都如此直接,那本爵還有什麼可說的?夫人來之前,也該知道本爵的脾性,都已親自上門來,隔壁就是臥房,不如我們到臥房內,開誠布公好好談談?”
張延齡話裡的意思,既然你都知道我卑鄙無恥,那也該知道,我跟女人談事情,不喜歡在宴客廳談,當然是要到臥房,甚至是到繡榻上去談。
聽上去很無恥,但這就是世人眼中張延齡的作派。
張延齡就是想以此來試探這女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