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可說是非常之大,四名閣臣驚訝之餘,還是徐溥老成持重問了一句“陛下可是知曉?”
蕭敬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四名閣臣這才知道,朱佑樘竟然是知道兒子出宮事情的。
“太子也曾偷跑出宮,陛下看來,堵不如疏,所以早就吩咐下去,若太子再出宮,必定要有侍衛暗中相護,咱家也是從護送錦衣衛口中得知,太子昨日裡出宮後,去了建昌伯府……”
蕭敬說到這裡,臉色更加踟躇。
徐溥試探問道“太子去建昌伯府,似也並未有何不妥,莫非太子在建昌伯府內發生何事?”
蕭敬很苦惱。
“正是,若非如此的話,咱家也不必如此著急……聽聞昨日太子殿下在建昌伯府內,與一群奴仆混在一起,還……學人賭錢,昨日更是從建昌伯府拿回了骰子等物,從昨夜到今日頭晌,太子都在東宮內與眾太監以骰子為樂,幾位閣老,你們說說這可如何是好?”
大明的四位閣老聽到此消息,同樣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卻好像都是“豁然開朗”。
之前正愁找不到參劾張延齡,並能令皇帝對張延齡失去信任的理由。
這不張延齡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李東陽氣憤道“太子登門,本來並非建昌伯的錯,但建昌伯慫恿太子賭博玩物喪誌,他這就是想讓大明陷入萬劫不複!”
四位閣老本就為參劾張延齡的事發愁,眼下找到機會,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而且張延齡教朱厚照玩骰子賭博這件事,本就是天大之事,就算沒有張延齡之前的作為,他們也不會置之不理。
“蕭公公,你用心良苦,老朽這就讓人參奏建昌伯。”徐溥表態。
蕭敬急道“萬萬不可,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令宮外之人知曉,咱家也是沒辦法,才來找諸位閣老商議。”
按照以往的慣例,要參奏,應該是找禦史言官去說事,但這件事事關到宮中機密,是不能外泄的。
即便四位閣老有意鬨大,他們也要給蕭敬麵子,蕭敬自己也說了,這件事他甚至都沒提前通知朱佑樘。
李東陽見徐溥猶豫,當即道“不與外人道,那就讓在下親自前往乾清宮,麵陳此事。”
把事鬨大了傳揚出去,自然是不好,但若是閣臣以老師的身份親自去皇帝麵前勸誡,相對就比較合適。
“賓之所言有理,但此事也不能讓賓之你一人去,我幾人便一同前去。”徐溥再次表態。
以他的意思,內閣在這件事上要共同進退。
蕭敬道“幾位閣老要去麵見陛下,可千萬不要提到咱家……”
徐溥點頭道“蕭公公放心,其中關節,我等自是清楚,便說是宮外有人傳揚便可。”
……
……
四位閣老在得知張延齡教太子玩骰子之後,甚至覺得都不用求證,他並不認為蕭敬敢在這種事上亂說。
他們立即去麵見了朱佑樘。
朱佑樘人在乾清宮,他顯然已知太子昨日出宮,也知兒子去過建昌伯府,但也是從徐溥的呈奏中,才知張延齡教了兒子玩骰子。
“骰子為何物?”
朱佑樘顯然沒接觸過這種東西。
一旁的蕭敬不知該如何回答,是由李東陽做了解釋“乃是民間一種賭博的器具。”
“砰!”
朱佑樘二話不說,將手上的茶杯丟在地上,將其摔得粉碎。
說明他知道骰子是賭博之用後,已憤怒到極點。
李東陽趁機參劾道“建昌伯自己不學無術,平日吃喝嫖賭之事多有涉及,現在還要教太子玩物喪誌,要知如今太子尚未出閣講學,性格正是塑造之時,很容易將太子帶入歧途!”
朱佑樘怒道“來人,去將國舅叫來,朕要當麵對質!”
朱佑樘以前或許對這些文臣柱梁深信不疑,但現在他多了心眼。
不能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近來文臣參劾張延齡說的言之鑿鑿,最後吃癟的事還少了?
“陛下,不如派人前往東宮,確定太子是否有此行徑,便一目了然,到時抓了現行便可!”
徐溥老謀深算。
他知道若是將張延齡叫來,萬一張延齡抵賴,那邊朱厚照又提前得知消息把骰子給藏起來,不就竹籃打水?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去確證是否有此事。
有的話,直接坐實誰都無話可說;若沒有,就說太子並不是時刻在玩,骰子已被提前藏起來,我們也不是誣告。
這簡直是可進可退的完美計策。
朱佑樘在氣頭上,也就沒發現自己完全是在被幾位閣老牽著鼻子走,他直接對蕭敬道“蕭公公,你這就派人去東宮查探。”
蕭敬低頭,斂著步子走出乾清宮。
過了不長時間後,蕭敬回來,恭敬道“陛下,確如幾位閣老所言,陛下正在東宮內,與幾位內侍玩骰子……”
聽到這話,四名閣老同時鬆口氣。
張延齡啊張延齡,讓你興風作浪,但你的劣根性還是出賣了你,這次就算是你說破大天,罪也是免不了的。
再想乾預朝事,從今往後再無此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