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禮教?賣女兒的時候不需要禮教,綁女兒回去的時候就有禮教了是吧?”
“你們這些無知之徒……”
徐珪也是徹底惱怒。
深受封建禮教影響的他,見不得這些人置儒家禮教於不顧。
就在他還想繼續爭論時,張延齡走出來拉了他一把,順帶給下麵的人道歉“諸位,我這位仁兄看戲入迷了,見諒見諒!”
說著將徐珪給拉了回去。
樓下的這才罵罵咧咧繼續看戲。
……
……
正戲還在上演。
隨即是袁璘出來追聶氏母女,提出以十兩銀子給滿倉兒贖身,被聶氏拒絕。
袁璘回來後,茶飯不思的樣子,與妻子訴苦“我本隻買孤苦女,苦心栽培為人知,一朝上得達官席,從此人間遍富貴,如今義女為人擄,卻是生母帶其回。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呀。”
“官人,鬨上官府便是。”妻子獻計。
袁璘道“且隻如此。”
馬上就進入到袁璘告狀的環節,進入到公堂審案,但見兩名身著官服的高高在上,袁璘上去便訴苦。
“小女如今為人擄,隻望青天來做主!”
袁璘求告。
卻是高高在上的官員,一臉冷漠道“如此狂妄樂工,違背大明禮教,實乃大逆不道,出言粗鄙……來人,用刑!”
這說的是袁璘上告無門,被人在公堂上胖揍。
台下的戲迷不乾了“自己的搖錢樹被人給擄走,告上官府,怎麼告狀的反而被打?”
“官府不講理啊!”
下麵的人都在起哄。
這下事主丁哲和王爵坐不住,當初就是他們這麼審案的,隻是因為袁璘有違禮教,便以袁璘出言不遜為由,直接毆打,導致袁璘重傷,回去後幾天便死了。
不過他們的忍耐力比徐珪要強,即便臉上有不滿,也沒起身去跟下麵的平頭百姓爭論。
接下來的劇情,便如真實情況,袁璘回去之後一命嗚呼。
下一幕就輪到袁璘妻子燒紙錢。
卻是此時,楊鵬的侄子楊誌又出現,大概是又要登門強占滿倉兒。
“官人以後莫再來,小女已為奸人擄,亡夫前去官府告,卻是入得黃泉路。”袁璘的妻子哭訴說著。
這個袁璘妻子扮演者,還是之前的媒婆,難免會讓人看了跳戲。
但故事情節上,倒是非常連貫。
楊誌道“夫人切勿痛傷,不若告去東廠,我爺乃東廠楊公,足以為令夫昭雪,若事成之後,將令媛歸於我便罷。”
楊誌提出幫忙,條件是事成之後滿倉兒歸他所有。
袁璘妻子磕頭道“全憑官人做主!”
……
……
本來到這裡,應該是一個的大停頓,但因為戲迷都不喜歡看那些過場的,直接上正戲。
戲台上的楊誌,帶著身著官服的人,直接去把剛才審案的兩個刑部堂官給拿下,案子又歸到東廠,除了袁璘妻子上告,還有賈校尉等人聯同關在牢房內的滿倉兒等人串供,一起來攻擊刑部官員不法,還要將周彧給牽扯出來。
戲台上亂成一鍋粥。
刑部的和東廠的在公堂上互相指責,你一言我十語,都快聽不清在說什麼。
便在此時,一聲鑼響。
好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場麵突然安靜下來。
有一高大的皇差走出來,似乎是替天子出來宣旨的。
“京師歌女滿倉兒,本是閨秀良家女,隻因其父惹官非,將女賣於達官子。達官無情又無義,轉身推之入火坑,如今案子是非斷,當以還之良清名。”
“達官子!”
“在!”
“著你與之百貫,令其安身立命。”
“著。”
“堂官!”
“在!”
“著爾等與樂工喪金,令其安葬。”
“著!”
“錦衣!”
“在!”
“著爾等放歸良人,不得再涉堂案!”
“著!”
到這裡,基本已經算是要結尾。
在場的戲迷顯然都還沒看過癮,結尾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結束?
那是不是也太便宜了一些?
“自有蒼天留聖明,人間滄桑殊途歸,此道江山安心月,留得世人與名危。”
唱到這裡,一出戲終於算是結束。
……
……
“好!”
在場看戲的人,覺得不過癮,但好歹一出戲還是很精彩的。
符合時下熱點。
所有故事情節之連貫,可比那些什麼“閣樓會情郎”有意思得多,在這出戲表演結束之後,全場歡聲雷動。
戲班子所有演員登場感謝,同時也開始拿著盤子下去討賞。
再看房間這邊,眾人麵如死灰。
本來都覺得自己是置身事外的那個,但看了一圈下來,好像這出戲裡就沒一個好人。
滿倉兒被賣了看起來可憐,但不認生母,又聯同楊誌狀告生母,害死樂工袁璘。
刑部堂官直接把原告給打死,代表正義官員的反而成了殺人凶手。
周彧更不用說,始亂終棄,還將滿倉兒賣到勾欄裡。
至於吳能和聶氏,為了自己利益把女兒賣給周彧為奴為婢,導致滿倉兒後麵身世淒苦。
看起來,好像也就東廠正常一點,因為東廠隻是過問了案子,沒打死人,雖然教唆滿倉兒和賈校尉等人串供,但責任看起來是最輕的那個。
這是一出全員惡人的戲。
張延齡道“諸位,戲也看完,是非曲直相信諸位心裡也有了想法,可以推選出承擔責任之人,俗稱背黑鍋的,誰來擔當比較合適呢?”
旁人都沒說話,楊鵬嚷嚷道“你們愛推誰推誰,諸位也看到,東廠不過是為死者申冤,何錯之有?這要是讓東廠擔責,天理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