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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讓人把盛放賬冊的箱子運回自己家。
徐貫當時是沒提出反對的,因為他覺得自己“人微言輕”,或者說,他要把這件事跟眾人商討之後才能做決定。
結果在第二天一清早的朝會上,事就又捅到朱佑樘處。
當天張家兄弟並沒有來參加朝會,等於說現在沒有對手跟他們爭論,他們想怎麼說也不怕有人跳出來“巧言令色”。
上報此事的居然還不是工部,而是戶部。
朱佑樘聽了之後不由皺眉“將宗卷和賬目等帶回自家府宅進行清算,的確是不合規矩。”
連皇帝都覺得張延齡這麼做不合適。
李榮趕緊提醒道“陛下,戶部參奏的,是建昌伯沒有權力進行核算。”
朱佑樘瞪了李榮一眼,似乎在怪責李榮多嘴多舌。
朕要張延齡做什麼,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徐溥走出來道“陛下,工部河工賬目的清點和算總,本不該由外臣插手,但若是建昌伯真有此心為朝廷辦事,臣等也當體諒他為國之心。”
“啊?”
在場之人又都很驚訝。
說你們內閣一直偏向張延齡,還屢教不改是吧?
偏袒上癮了?
朱佑樘笑道“徐閣老,你也這麼認為?”
徐溥道“但是老臣隻是擔心,最後因建昌伯的插手,非但沒將總賬目理清,反而耽誤核算時間,那就不妥。”
果然是有下文的。
你可以為朝廷辦事,但若是辦不好,總要有個說法。
朱佑樘皺眉道“建昌伯拿走的隻是工部賬冊的謄本吧?難道說他把謄本拿走,工部就不能算賬了?”
皇帝到底不是傻子。
朕讓小舅子去監督工部算賬,他把一份謄本拿走,你們工部的意思就是連賬都不能繼續算,當朕好糊弄啊?
工部尚書劉璋走出來道“工部是可以繼續算,但要重新謄錄,所費時間。”
朱佑樘道“耽誤不了多少工夫,多增派人手連夜重新謄錄,再進行核算,工部需要多少時間?”
“這……”
本來劉璋都跟下麵的人說好,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來算總賬,現在張延齡突然插一杠子,若是還說一個月,萬一張延齡提前就把賬目算好,一個外行人都能比你們快,在皇帝眼裡你們工部是不是可以換人來執掌?
徐溥替劉璋回答“需要月餘。”
朱佑樘心想“難怪延齡要把賬目拿走,怎不說到年底?”
但朱佑樘也不能發作。
他畢竟也不知道河工的賬目到底是什麼樣的,以下麵所奏報賬目非常之亂,所用的石料、木料價格不等,有自己人工開采的,也有從外地調運的……各地的人工所用,有的是招募民夫,有的則是雇請幫工,工匠方麵的開銷也各不相同,有修建時遇到重新決口的重新修繕所耗費比原來更多……
以及還有地方上以糧食和物資抵扣費用,回頭又用帑幣清償,以及還有舉債和還債等等……
總之乍一聽,河工的確是一筆糊塗賬。
朱佑樘道“既如此,那就等月餘之後,把賬目核算清楚,再進行比對,若無出入的話此事也就罷了。退朝吧!”
朱佑樘可能心情也不太好,對於朝事不太想多過問,不聽是否繼續有進言的,直接把朝會給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