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好奇問道“陛下問了嗎?”
徐溥很無語。
剛才皇帝是打斷了劉健的話,但好像還真沒發問。
張延齡道“我從何處弄來接近四萬兩銀子,那好像是我的私事,不用跟諸位臣僚解釋吧?”
越不想解釋的事,越是有貓膩!!
在場的大臣都抱著這種想法。
他們也是嫉妒心作祟,誰讓很多人連家產四百兩都沒有,而這位上來就說要拿出接近四萬兩去“雪中送炭”?
“陛下,建昌伯如此包庇罪臣,必定是跟罪臣有聯係,或許罪臣貪贓枉法所得並不止這三萬多兩,他這是想用銀子來息事寧人!”
“請陛下嚴查!”
“臣等附議!”
這下禦史言官跳出來,終於到了他們表現的時候。
朱佑樘黑著臉道“建昌伯,雖然朕知道你拿出四萬兩銀子來填補山東府庫虧空,也是出自好意,但既然都懷疑你跟虧空案有關,你還是把銀錢所得的方式當眾說說,打消他們的疑慮!”
皇帝這麼說,已算是很委婉的。
小舅子說了,他不想把自己搞錢的方式說出來,皇帝既然是站在支持小舅子立場上的,追問下去就不太合適,擺明是讓小舅子下不來台。
但問題是。
當皇帝的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小子從哪裡搞來四萬兩銀子?
還是說你小子家裡是開銀礦的,想有多少銀子有多少銀子的?
張延齡歎道“既然陛下都如此問了,臣也就如實回答,臣把家產都抵押在戶部,後來賣鹽引所得的銀錢也都在戶部等著十月初時核算,臣一時的確是拿不出那些銀子……”
突然之間,朝堂上潮流湧動。
一群文官又做好了拚彈跳的準備,你小子自己都承認了拿不出這麼多錢,擺明是要在朝堂上虛張聲勢,怕不是你背地裡有什麼陰謀吧?
就算不是陰謀,你這種行為也是欺君,感情我們這些大臣就是被你耍的?
你現在再說拿不出四萬兩銀子,我們跟你沒完!
但聽張延齡語氣平淡道,“臣是沒有這麼多銀子,但可以借呀。”
“噗……”
很多人憋著一口氣,聽了差點吐血。
不是來自於被敵人打壓之後的泄氣,而是有種哭笑不得被人戲耍的憤怒,一個個都覺得幸好是自己的心夠大,不然真可能會跟劉璋一樣,當眾氣到吐血不可。
連朱佑樘的眉頭都深深皺起。
這麼扯淡的理由,你還不如說不說呢。
徐溥道“建昌伯,你說自己要借三萬八千多兩銀子出來填補山東的虧空?先不說你此舉用意是為何,就說你從何處而借?你不會是想讓朝廷借給你吧?”
張延齡一臉不屑之色道“徐閣老,以你對市場經濟的理解,我很難跟你溝通,你在朝堂上處理公務擬個票擬什麼的,本事是比我強,但若論你我做生意的本事,你拍馬不及……”
“你!”徐溥突然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都快被這小子折騰瘋了。
在場的人好像突然就理解劉璋是怎麼吐血的,跟這麼個玩意辯論,拚的不是言辭的刁鑽理據的充分,而是拚誰的心夠大。
就說他這種跟人爭論的方式,當著皇帝的麵,彆人敢這麼說話嗎?
“好好說話!”朱佑樘厲聲道。
對。
皇帝也僅僅是厲聲提醒一句。
“是陛下。臣說的借,不是從朝廷借,也不是從各位這裡借……就算我想借,你們會借給我嗎?我說的借,自然是從民間商賈那裡借。”張延齡終於說出他的方法。
但其實也就是糊弄這群人。
以他現在的身家,拿出個幾萬兩銀子還用借?開玩笑。
徐夫人那就多少銀子給他用?
徐溥臉色發青,道“商賈為什麼要借銀子給你?”
張延齡道“就說徐閣老對市場不是很了解。”
“在你徐閣老看來,張某人是賺是虧還在未知之數,但那些商賈可不這麼想,在他們看來,我張某人要在鹽引生意上賺個十萬八萬兩的不在話下。”
“若他們聽說我借銀子,還給豐厚的利息,他們巴不得把銀子往我家裡送。”
“這就是商人趨利的本質,若是讓徐閣老去做生意,像我這樣擺明有十萬兩以上押在戶部的人去你那裡借銀子,還要給你高利息,你不借嗎?”
徐溥本來覺得張延齡就是在胡攪蠻纏,所說的也必定沒有任何道理。
可當張延齡把話說完之後,彆說是徐溥,就連在場的大臣也都是鴉雀無聲。
將心比心,都在心中盤算了一下。
嘶……
也是啊。
像張延齡這樣在鹽引生意上浮盈幾萬兩的大財主,要借錢,隻要利息高,彆說是上門求借,我肯定往他家運銀子搶著給他借。
有錢賺,乾嘛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