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張延齡的看法,大明朝朱元璋和朱棣成事,都用了精通堪輿玄空之術的人物,在皇家看來,這就是有上天相助。
李士實這樣自詡為薑子牙、諸葛亮的人物就有了自己的市場,後來李士實也的確是作為國師一類的人物加入到寧王叛亂一邊。寧王叛亂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朱厚照胡鬨惹得朝野上下怨聲載道,朱宸濠手握重兵似乎當皇帝是一蹴而就,就是生不逢時遇到個王守仁,王守仁可不單純隻是個喜歡做文章、紙上談兵的腐儒,那可真是有能耐的。
“建昌伯,既然山東都已對您有如此的防備,咱去了……是否會有麻煩?”崔元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安危。
張延齡笑著安慰道“沒事,山東都指揮使司隸屬於左軍都督府,逢年過節還會往我府上送禮,算是自己人。”
崔元道“我說建昌伯,您就彆安慰在下,在下其實知道,山東如今兩位指揮僉事中,一人可是鄔佑,此人可是上一位衍聖公的長女婿,也就是……之前您抨擊那位的姐夫,你這麼到了人家的地頭,人家能讓你有好日子過?”
崔元顯然是做過功課的。
他所說的鄔佑,是著名武將世家鄔家的人,年輕頗有功勞,如今是兩個山東都指揮使司指揮僉事之一。
更關鍵的是,這個鄔佑的正妻乃是孔弘緒的長女,他是孔聞韶的姐夫,之前張延齡讓孔聞韶在京城鬨出那麼大的醜聞,鄔佑作為跟孔家姻親,能不趁機暗中使絆?
張延齡笑道“這一代的衍聖公可沒嫁女兒,就算鄔將軍真的看我不順眼,但如今的掌印都指揮僉事又不是他,怕什麼?”
山東都指揮使司,名義是都指揮使管事,但都指揮使、都指揮同知多不常設,如今掌印都指揮僉事是王瑾,此人年老持重,之前對張家兄弟也多番送禮,為的就是能更進一步,能到指揮同知的位子上。
大部分都指揮使司的指揮使、同知都是勳貴掛職,想爬上去除非是有極大的戰功,封侯封伯才有機會,就算有戰功,也必須在朝中有很強硬的後台。
崔元看張延齡如此自信,才稍稍鬆口氣。
“建昌伯,您看現在我們用如何的計策能成事?要是跟李藩台為敵的話,就怕到地方上,您帶來的人不夠看……”
崔元不擔心山東都指揮使司使壞,但又開始擔心張延齡帶的人太少。
張延齡笑道“計將有二。”
“哦?但說無妨。”崔元提起極大的興趣。
原來張延齡早就計劃好了。
“計之一,乃是我輕騎而出,帶個人,直奔濟南府,先將左布政使李士實拿下,當即問罪甚至問斬,然後你們再跟上,到時木已成舟案子自然水到渠成!”張延齡一副諸葛孔明在世,老謀深算的口吻道。
崔元張了張嘴,好像吃了黃蓮。
“計二呢?”
“我說崔兄,你是覺得我第一個計策不好,為何直接問我第二個?”
“不是不是,你這個太過於冒險,還是安穩一點的好。”
“言之有理,那計之二,在於找個人,帶著公文案牘,輕騎而出,隻帶人,直奔濟南府,將李士實拿下問罪甚至是問斬……”
聽到這裡,崔元已徹底崩潰。
張延齡還在那饒有興致描述這計策有多麼的妙不可言,崔元不由打斷道“就沒有計之三了嗎?”
張延齡想了想,笑著搖搖頭。
崔元道“那我們安穩進濟南府,步步為營,不是更好嗎?”
張延齡歎道“步步為營的結果,就是舉棋不定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以我想來要麼是我親自去,要麼是找人去,要不崔兄你看你代我去一趟山東可好?”
“建昌伯,時候不早,在下旅途勞頓先回去休息……”
崔元聽說張延齡要讓他去當炮灰,趕緊告辭而去,意思是這事愛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張延齡看著崔元奪門而去的倉皇模樣,不由一笑,這模樣跟他大哥張鶴齡還真有幾分相似,都是嘴上說得天花亂墜,一旦要真去做事時卻都推諉回避。
這能算是聰明人?最多算是個不作為的嘴炮強者。
“老爺,您為何要把崔駙馬給嚇跑?”在崔元離開之後,一直躲在屏風後的人走出來,笑著問了一句。
正是一身男裝的徐夫人,“妾身倒覺得,他還是挺有見地,應該能幫到老爺的。”
張延齡此行山東,徐夫人一直跟在隊伍中,路途中為了方便,一直都是男裝隨行,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隻是建昌伯府的一個打下手的小廝。
張延齡笑道“我辦事,最怕被人問東問西的,把他嚇跑下次他就不敢再來問。走吧,旅途勞頓,陪我沐浴更衣,再幫我按按,鬆快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