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朱佑樘隻是想單獨召見張延齡,或許想到文臣那邊也不能太薄待,帶個徐溥一起到乾清宮,也算是製衡的一種方式。
“那林元甫和徐傑二人……”張延齡提醒。
“既然你都查出,此案幕後主謀另有其人,那此二人暫時就先放還,但並不代表他們無罪。他們對於山東地方上的情況頗為知悉,還可以協助你查案,讓他們跟壽寧侯、永康長公主駙馬先到文華殿等,朕跟你交待清楚後你與他們一同出宮便是。”
“再者你需要誰相助,直接跟朕說便可!”
“退朝吧。”
朱佑樘甚至都沒心情聽彆的事。
這次的朝議耗時非常長,已臨近中午,眾大臣趕緊行禮恭送。
在朱佑樘出大殿之後,張延齡笑著對徐溥道“徐閣老,咱一起往乾清宮去?”
徐溥看了看周圍盯過來無數雙眼睛,瞬間感覺到首輔不好當,但他還是麵色沉重點了點頭,與張延齡同出大殿。
……
……
“哇……”
在張延齡和徐溥一走之後,大殿內瞬間一片喧嘩。
事情轉折之快,張延齡手段之高明,讓他們目不暇接,到最後連個出來爭的人都沒有,好像滿朝大臣都怕了張延齡一樣。
幾個文臣的翹楚朝後也聚在一起。
“賓之,你是不是早就料到這一點?”徐瓊先過去問詢李東陽。
在文臣看來,李東陽可算是閣部之中最有頭腦的,甚至連徐溥可能都不如李東陽謀略高,如今想來,可能是李東陽提前嗅出風聲,所以才提醒眾文臣不要跟張延齡正麵相鬥。
李東陽搖頭道“有些事,恐怕陛下提前都不知,我等從何知曉?”
“哈哈,諸位臣僚不要生氣,本侯這個弟弟就是這麼能言善道,要不本侯先替他跟諸位說聲抱歉?”
就在此時,張鶴齡那囂張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連李東陽等人都不由皺眉側目看過去。
張延齡之前已經很囂張,沒想到還有個比張延齡更囂張的人。
隻是張延齡是那種讓人有勁使不出的囂張,而這個純粹是在那抽風,對文臣毫無威脅。
一旁的崔元瞬間感覺到自己被文臣杯葛,他作為讀書人,可不想被人歸到張家兄弟陣營裡,但奈何文臣也從未給他機會,現在也就跟著張延齡才有一點出頭的苗頭。
此時他趕緊拉了拉張鶴齡的衣袖,意思是彆再說下去,免得引戰。
“諸位,請先回吧。”李東陽做了最後總結。
屠滽麵色漆黑道“就這麼任由他們亂來?”
幾人又都看著屠滽。
你先前爭得是很凶,但又怎樣?
你一個吏部尚書,算是外臣之首了,但在皇帝眼裡就是不如一個外戚,原因還不顯而易見嗎?
誰讓那幾十萬兩虧空的大案不是你查出來的呢?
誰讓你是領俸祿的不是給朝廷送錢的呢?
皇帝沒當麵斥責你倚老賣老已算是不錯的,現在你還想怎樣?
李東陽道“一切,還是等他把案子查完再說,如今多說無益。”
李東陽算是把事看得很透徹。
如今現在說破大天,皇帝也不可能去治張延齡的罪,若張延齡查了半天最後雷聲大雨點小甚至是不了了之,那還是可以繼續拿這件事參劾張延齡的。
要是張延齡真的把幾十萬兩臟銀找回來,那還是認清現狀早點罷手,免得自取其辱。
眾大臣儘管不是很樂意,但還是點頭的點頭,沉默的沉默,成群離開了奉天殿。
……
……
乾清宮內。
朱佑樘本還想對張延齡耳提麵命一番,順帶問點朝堂上不方便問的事,但發現把徐溥找來,有些話就真就不好說。
小舅子和內閣首輔,還是親疏有彆。
朱佑樘最想知道的,就是張延齡到底查到哪一步。
皇帝明白,張延齡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朝堂上很難去指責誰是幕後元凶。
但私下裡問問進展,總還是可以的。
張延齡則顯得很理解聖意,恭敬道“陛下,江贛和湖廣等地藩地眾多,包藏禍心者也不在少數,若是可以借此警示其本分為臣之道,也不失為一件善事。”
徐溥聽了這話不由皺眉。
朝堂上的張延齡是張牙舞爪,差點要把朝堂翻過來,但私下裡張延齡卻顯得很穩重,提的建議也可說是一針見血。
朱佑樘先是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冷落了徐溥,問道“徐閣老,你怎麼看?”
徐溥還能怎樣?
他無奈拱手道“老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