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即朱佑樘苦笑起來“克恭啊,朕本來就是想讓延齡娶李先生女兒的,既如此,那延齡眼下做的,不正是在順著朕的意思?你不會是讓朕因此而懷疑他吧?”
是皇帝讓張延齡去討好李東陽,現在張延齡真的在討好李東陽,為什麼到蕭敬這裡,就好像成了攻擊張延齡的點?
蕭敬嚇得身體一哆嗦,趕緊道“老奴並無此意。”
朱佑樘笑道“朕之前也問過李天師,他告訴朕,想要診治花柳這種病,可並不容易,這世上還沒有任何的良方,所以……嗬嗬,任由他去吧,朕並不覺得延齡有跟文臣走近之可能,就算他真有此信,文臣會給他如此的機會嗎?此事暫且不提了!”
蕭敬趕緊回道“老奴遵旨。”
蕭敬心中還有些後怕。
在皇帝麵前攻擊張延齡,其實是沒好果子吃的,這點他心裡非常清楚,萬一再被張延齡知道他這麼做……
他就更要倒黴了。
朱佑樘起身道“朕要去見皇後了,剩下的奏疏交給你拿去司禮監吧,有懸而未決的再拿給朕看!”
說完朱佑樘起身而去,蕭敬趕緊把奏疏收拾之後,往司禮監的方向送去。
……
……
永康公主府。
永康公主來到後院,見到了難得跟她見一麵的皇妹德清。
“真是稀客啊,最近都沒見你出來,皇妹你不會真的打算就地出家了吧?”朱效茹一上來語氣就有些生硬。
大概是對妹妹最近疏遠自己而覺得生氣。
德清問道“姐姐,最近姐夫怎樣?”
朱效茹皺著鼻子道“我剛把你姐夫趕出門了,最近在家裡一點都不給我爭氣,本想在戶部給他尋個差事,結果他去戶部沒乾幾天就回來,說是戶部的人不肯接納他!”
“皇姐夫本就不為戶部官員,即便建昌伯人在戶部,但他過往帶兵往西北去,如何又能照顧到他?光靠皇兄的傳奉,恐怕難以在戶部這種嚴謹的衙門中立足。”
德清居然煞有戒心在分析崔元的官途。
朱效茹蹙眉道“我說皇妹,你來……不是消遣姐姐我的吧?”
德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出言太刁鑽了,麵帶羞愧道“我……就是想出來走走,而且我不是出家,我是……想遁入道門。”
“有區彆嗎?”朱效茹終於占據了上風,白了妹妹一眼,把對話的主動權拿回來。
“要是你覺得無聊,你乾脆去找張家老二去,他現在可是風頭正勁,得了西北軍功之後,馬上要封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了咱大明的宰相,他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朱效茹想到妹妹居然會“鐘情”於張延齡,心裡便來氣。
簡直是把張延齡當成了仇敵。
“皇姐彆取笑我了,我……我對他沒想法。”德清辯解。
“哼,你要是對他有意思才好,反正現在誰都知道他要娶的是李大學士的女兒,從此以後你就當望夫崖,守著青燈古佛過日子吧!”
“皇姐,我是要入道門,沒有青燈古佛。”
“都一樣!”
姐妹二人以往無所不談,關係也很好,但現在坐在一起,感覺隔閡非常之大。
朱效茹道“我讓你姐夫去見張家老二了,既然我不能為他爭取到好的差事,張家老二總可以吧?之前讓你姐夫白幫他了?”
德清蹙眉道“皇姐既曾看不起他,為何還要讓姐夫跟他接近呢?皇姐似乎忘了……也罷!”
朱效茹本能想到,皇妹似乎是在提醒自己,有關張延齡跟自己賭約的事。
但一想,好像這個小皇妹對此還並不知情,一時也就僵在那,連對話都難以進行。
……
……
崔元果然去找張延齡了。
本來他不想去的,男人之間的交往,重在沒有利益糾葛,一旦有了明麵上的利益糾紛,還要讓勢弱的一方去見勢強的一方,自然是不情願的。
崔元當了駙馬,本來就沒得到應有的尊重,現在讓他出來見張延齡,更覺得很憋屈,這居然還是被妻子勒令出來的。
但等他見到張延齡後,發現張延齡的態度還算是友善。
“崔兄啊,聽說之前你在戶部半個月,可惜我沒在京師,不然的話還能幫你在戶部好好做點事,以後當個戶部主事其實也是可以的,但其實你我這樣的勳貴,真正的出路還是在都督府,其實從軍是不錯的選擇。”
張延齡笑著招呼崔元到了酒肆二樓,坐下來請崔元吃飯。
崔元顯然也沒什麼胃口。
崔元道“建昌伯,其實之前能跟你一起做事,是在下平生最高興之事,但奈何之後……長公主與你有了些許的過節,在下都不好意思再與你同行。”
“沒事,我知道有些事並不是崔兄你的本意,這種事……理解就好。”
張延齡笑著說了一句。
之前崔元還是幫自己做了不少事的,怎麼說也不能直接對崔元棄如敝履。
二人坐下來吃了飯,張延齡不斷給崔元倒酒,讓崔元好生尷尬。
喝了幾杯之後,崔元麵色更加羞慚“建昌伯,實在是長公主太過於強勢,人在屋簷之下不得不低頭,其實曾經我好友很多,也與他們過從甚密,甚至我也想與建昌伯一同有一番作為,但可惜……唉!”
崔元不斷唉聲歎氣,大概進入到喝醉話癆的狀態。
“沒事沒事,咱繼續喝。”
“建昌伯,我都不好意思喝你的酒。”
“咱這般關係,還在意這點東西作何?來人,再上兩壇好酒。”
正說話之間,金琦走上來,湊在張延齡耳邊說了兩句話。
崔元一臉通紅,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過來。
張延齡笑道“是這樣,今晚在教坊司內有個酒局,不知崔兄你是否同去?”
“教坊司?”崔元聽到這名字,不由打個寒顫。
自己當駙馬的,敢去教坊司這種地方?回家豈不是要遭殃?
“說起來慚愧,是有人想給我設接風宴,有官員也有很多京城的士紳,他們這是想趁機跟我攀關係,本來是不想見的,但作為外戚,人家誠心邀請,我避而不見的話……那豈不是顯得我很不懂場麵事?不如崔兄與我一同去應酬一下?”
張延齡繼續相邀。
崔元本來肯定是不想去的,但見張延齡如此誠懇,應聲道“在下願意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