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張延齡和皇帝的相繼發言,令奉天殿內瞬間又安靜下來。
如張延齡的分析那樣。
背後因由很不好解釋。
你們說那些商賈跟寧王沒有任何關係,但他們偏偏就以知情人的身份去檢舉了張延齡,就算明知他們很多人不過是牽強附會隻為撇清跟張延齡的關係而自保,但他們真就這麼做了,那張延齡出手來懲治他們,看起來也是合情合理。
張延齡道“當然,背後是有真憑實據,所以我才會將他們捉拿下獄並查抄了他們的家產,具體的罪證,請恕我不能當場拿出來。”
“不是我沒有,而是其中涉及到很多的環節,如今朝廷隻完成了對順天府周邊的徹查,其餘寧王所藏的錢貨都還沒有清查,這時候就把所有的罪證公開的話,那豈不是會打草驚蛇?”
眾大臣還是不言語。
朱佑樘則顯得很理解,點頭道“建昌伯擔憂的也有道理,事情查明之前,有關詳細的案宗還是先秘不公開為好,朕此番隻是做出解釋,說明建昌伯並沒有跟賊逆勾連,諸位卿家明白這一點就夠了。”
此時吏部尚書屠滽走出來道“陛下,此案案情極為複雜,若隻是以單人單力來調查,隻怕會牽連甚廣,事態未必會按照朝廷所想要的方向發展,所以還請陛下讓刑部接手此案。”
他的意思是說,現在我們是沒法跟張延齡辯論,但陛下您應該知道這小子就是在打擊報複,為了避免這小子把大明上下鬨到雞犬不寧,就請把查案的權力交給三法司。
張延齡笑道“屠尚書有心了,若你們真想查的話,我隨時願意把案子交出來,你們以為查案是多有意思的事情嗎?出力還不討好,弄得好像我裡外不是人。”
朱佑樘則道“此案從開始,就是由河工案牽扯出來的,建昌伯知根知底,於此時將案子移交給刑部,隻怕刑部人難以為繼,但朕也明白諸位卿家的擔憂,朕決定由刑部派人協同建昌伯來督察此案。”
“寧王世子馬上要到京師,有關寧王世子的徹查,就交給建昌伯……還有刑部了!”
皇帝這會當然不會削張延齡的權。
哪怕知道這樣會得罪文臣,皇帝也不在乎了,誰讓現在他眼中的小舅子是完美的,已經無可挑剔了呢?
“陛下……”更多的大臣走出來,想要反對皇帝的這個決定。
眾人似乎也覺得屠滽這是好心辦壞事,明知皇帝不可能讓張延齡交出查案權,還非要把刑部牽扯進來,如此一來張延齡豈不是把手又伸進讞獄體係?
就在朱佑樘想說什麼時,張延齡突然走出來道“回陛下,若讓刑部牽扯其中,就怕他們會扯後腿,要麼全數交給他們來查,要麼就讓臣單獨來查,臣自當會在查清案子之後,將所有的案宗交給刑部,到時便退出不再插手,還請陛下明鑒。”
眾大臣“……”
這小子。
給他個機會能插手三法司的職權,他居然還會推脫?他是不懂得讓刑部配合他,背後有什麼意義?還是說故意在推諉,以退為進?
朱佑樘一時沉默。
皇帝也感覺自己兩邊不討好。
徐溥道“陛下,既然建昌伯不願以刑部配合他查案,不如就把此案全權交給他,法司不得乾涉,一切等案子查明。”
在場大臣又對徐溥有意見。
徐溥這麼提議,其實也算是文臣的“以退為進”,之前已經折進去一個元守直,他們為了令元守直不至於為此事而罷官,稍微讓著張延齡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種胸襟,又有人會把徐溥歸到外戚黨一類。
文官最喜歡的,其實就是黨同伐異,稍微不滿意的,就會被他們歸為異類。
張延齡笑道“徐閣老這次這麼支持我?我敢問一句,剛才質疑我將案情擴大牽連之人,不會就是徐閣老您吧?”
這話讓很多人費解。
徐溥幫你說話,你居然倒打一耙?
隻有徐溥感覺到,在張延齡說了此話之後,那些同僚看過來的眼神都把敵意消去了很多,那些眼神好像在說,你看看,你替外戚說話,人家還不領情呢!這種忘恩負義的外戚,值得你幫他說話?
張延齡算是用一種敵意的態度,間接幫徐溥解圍了。
朱佑樘也替徐溥說話“建昌伯,你可不要誤會了朝臣,他們提出一些看法,不過是就事論事,並沒有要攻擊你的意思,何況先前質疑你的,也非徐閣老,他秉公處置事務,朕是非常信任的。”
張延齡“不識相”的舉動,還間接幫皇帝拉攏了一波人心。
張延齡趕緊行禮道“是臣誤會了徐閣老,臣告罪了。”
朱佑樘道“此案涉及到方方麵麵,完全由你一人來處置也不可,但既然你並不想讓刑部插手……那就讓東廠和錦衣衛繼續配合你,東廠!”
蕭敬走出來行禮“奴婢在。”
“你們東廠一定要配合好建昌伯的查案,若是其中有何力不能及的地方,直接奏報給朕,朕會幫你們鋪路,至於各地的官府等,也一律要配合,此案牽扯重大……”
……
……
不但讓東廠和錦衣衛,也不但讓順天府和北直隸,甚至讓各地的官府都配合。
這權限擴大起來……
簡直沒邊。
元守直終於忍不住,自行站起身,厲聲道“陛下,萬萬不可!”
所有人都被他這種精神給“鎮住”。
你元守直是不想活了嗎?
這是要死諫?
朱佑樘說了一半,臉色也變得陰沉,目光怒視著突然站起身的元守直,眼神中有殺人之意。
朕給你麵子,讓你跪一會,或許朝議之後朕就裝作忘了這回事,事情就揭過。
你還不死心,還要跟朕爭?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是吧?
連周經都試圖去勸說元守直“元銀台……”
元守直拒絕了那些要替他說話之人的好意,一臉決絕之色道“陛下,臣隻想問明白建昌伯幾句,問得明確的答案,臣都無顏苟活於世。”
張延齡笑道“元銀台你也太耿直了,不過是朝堂上的一點小的過節,還不至於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就請陛下讓他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