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朝會解散,張延齡要出宮了。
他心情還不錯。
朱佑樘是真的不知道他今天入朝?必然是知曉的,而且還是弘治帝讓人催促著他入朝,為的就是能在群臣麵前問詢一下各事的進展,尤其是在對兀良哈等東蒙古部族的涉外事宜上,張延齡表現非常出眾,皇帝想借著這機會彰顯一下這個小舅子的能耐。
人前裝作不知罷了。
“又要去監督那個混蛋大哥,還有個更混蛋的周彧,事還真是麻煩。”
張延齡念及皇帝要秋狩的事,往宮外走。
此時一名年邁的老太監快步跟上來,好像是找他有事的。
“小的給爵爺請安。”來人一副很恭謹的樣子,儼然是把張延齡當成家主一般。
張延齡皺眉道“閣下是?”
老太監笑道“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小的乃是禦用監的秦德。”
張延齡腦海飛快旋轉了一下,自己曾調查過身體正主的一些日常行為習慣,還有結交的人等,以及跟張家有關的人物,隱約記得,這個秦德是皇後身邊的紅人,總的來說……就是一直給皇後張家辦事的,當初張皇後讓人去滄縣祭外曾祖父母、外祖父母時,就是以秦德帶人去致祭的。
但秦德的年歲實在太年老了,以至於連道都快走不動,張延齡看著這副半身入土的身板,也在想,剛才秦德是怎麼跑過來的。
張延齡道“原來是秦公公,不知是有何事?”
秦德道“乃是陛下差遣小的前來,通知爵爺您,德清長公主的府宅已經修繕完畢,您應該親自前去查驗一番,畢竟此事乃是陛下差遣您統籌辦理的。”
驗收?
張延齡皺眉,還真是什麼事都找自己。
不過想來,朱佑樘肯定不會單純隻是讓他去驗收什麼德清長公主府,彆是又在找機會讓他跟德清會麵,增進交流。
張延齡心說“這個姐夫想在祖母麵前表現孝道,方式方法有很多,為什麼一定要成全老人家喜歡說媒的偏好?就不能來點彆的?”
張延齡道“那我回頭……”
“不可,是現在就去,由小的陪同您前往。”秦德笑著說道。
張延齡攤攤手,自己身上還背負著不少的皇命,偏偏這件事最不打緊,卻被朱佑樘勒令先去做。
張延齡道“那好,就請秦公公您引路吧。”
……
……
張延齡自己是乘坐馬車來東華門的。
但皇帝還特地給張延齡安排了馬車,這是要節省建昌伯府的飼料?
張延齡隻能讓東來酒和金琦等人,跟著馬車往剛修繕出來的德清長公主府方向而去。
到了地方,一切如舊,跟張延齡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沒什麼區彆,說是修繕,最多就是在裡麵加蓋了道堂,這還是張延齡跟皇帝提議的,目的是為保全皇室的顏麵,畢竟一個皇女當道姑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當時朱佑樘還誇讚張延齡識大體……
上前之後,秦德去敲門,馬上有人打開門,仍舊是兩名老太監。
張延齡進到院子,還沒等往前走兩步,就見一個物體突然從月門後躥出,朝張延齡就要撲過來……
“何物?”張延齡當即做好應戰的準備。
卻等看清楚之後,發現是一條大型的犬,好在有小太監給牽著,另外後麵還有一些貓貓狗狗。
張延齡瞬間覺得有種進了動物園的感覺,好端端的一個長公主府,成了流浪動物收容所?
張延齡指了指,看著一旁的秦德,道“秦公公,我也是好久沒來了,長公主是搬進來還是沒搬進來?這裡改做彆的衙門來用?”
秦德苦笑道“爵爺您擔待,這都是德清長公主囑咐的,她……還未搬進來,不過也會時常來,德清長公主最近特彆喜歡這些家畜,很多都是從彆的地方調來的,也請示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說隻要能讓德清長公主心中有個依托,怎樣都是可以的。”
聽了這話,張延齡心裡突然不是個滋味。
心裡有個依托?
這話說的。
張延齡感覺自己的出現,好像是誤了德清的終身,要不是自己的出現,德清會按照曆史的發展,在弘治九年當年就會嫁給林嶽,過著婆慈媳孝、夫妻舉案齊眉的幸福生活,生兒育女完全不必想著當道姑,也不會想著去養貓貓狗狗當精神寄托。
張延齡道“我隻是來驗收工程的,趕緊帶我去,驗收完就走。”
雖然張延齡覺得自己可能是誤了誰,但也沒到要為此遺憾的地步,很明顯的道理,我張延齡的存在礙著你們事了?
你要嫁誰,關我屁事?
……
……
德清長公主府的內院。
道堂已經矗立在那,一名管事的工頭立在那等候張延齡前來“驗收”,看情況皇帝派張延齡來之前,已經通知了禦用監和工部等衙門,讓他們做好準備。
這並不算是突然的造訪。
張延齡抬頭看了看道堂的“塔頂”,果然是寶塔型的,他當時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群工匠還當真了。
工頭走過來,笑著道“伯爺,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修成寶塔型的,您看還滿意?”
張延齡沒好氣道“這又不是我家,我滿意與否有何用?應該問事主滿不滿意才對。”
工頭等人見張延齡語氣不善,連同他身邊那些等候重新加工的工匠,臉上都露出苦澀的神色,那樣子好像在說,不是你家你還給我們出難題?可知我們花費了多大的工夫?
張延齡道“既然都修好,那我就不多看了,走了走了!”
說完張延齡轉身就要走。
便在此時,便見兩名丫鬟模樣的人進了道堂這邊的院子,一名小婢女走來對張延齡行禮道“奴婢給建昌伯請安。”
“嗯。”
張延齡都不想理會,徑直要走。
婢女道“德清長公主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