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張延齡要離開京師往江南去的消息,於朝中也不再是秘密。
對於很多大臣來說,巴不得他早點走。
張延齡是否會在地方上行乾擾朝堂之事先不論,至少他一時沒法回京師跟他們朝堂爭鋒,對於大明的這些頂級文臣來說,已經爭得倦怠。
本來事也就沒那麼多風波,走不走關係也不大,但現在因為張延齡對李廣的參劾,令張延齡再度成為大明朝的眾矢之的。
“他這是怎麼想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還是說他有必勝的把握?”
翌日朝堂之前的準備中,屠滽便直接在內閣四位閣臣麵前提出如此的質疑。
一旁有跟他相似看法的人不在少數。
徐溥沒說什麼。
作為內閣首輔,徐溥寧可當事件的局外人,他不想牽扯到大明“兩大蠹蟲”之間的爭鋒。
“誰知道呢?”謝遷笑盈盈說一句。
便在此時,張家兩兄弟一同出現在司禮監秉筆太監韋泰的身後,說明今日二人也是要與會的。
張延齡來,很多人能理解,但張延齡的到來,則讓很多人覺得不解。
張家兩兄弟以往來,會被杯葛很嚴重,但現在來,跟他們打招呼的人也不少,以禮部和戶部中人居多。
禮部尚書是徐瓊,張延齡過多牽扯到禮部和戶部中事,加上張延齡平時待人也算和善,也能做事,即便一些大臣不想跟外戚走得太近,但麵子上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不為彆的……
前程不要了?
明知人家現在朝中正當紅,彆說是張延齡,就連李廣,巴結的人還不是一堆?
光守著清流之名也不能當飯吃。
張家兩兄弟中,張延齡走在前麵,應付場麵事也是得心應手。
徐溥對李東陽打個眼色,隨即李東陽朝張家兩兄弟走過去,居然是內閣大臣主動走過來跟張家兄弟接觸,也讓很多有意跟張家兄弟保持距離的大臣看了大跌眼鏡。
我們還在這裡顧著文臣的身份,不去跟張家兄弟接觸,結果人家那邊文官的代表內閣大臣都去會麵……我們這不是自顧身份瞎起什麼勁?
“李大學士,不會是來跟我說及有關新任通政使的事吧?對了,聽說元銀台走的時候很不甘心……”
張延齡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元守直終於被張延齡擠兌走了,也是元守直脾氣太火爆,再是皇帝要對之前文臣跟外戚之間的矛盾畫個句點。
怎麼看,都好像是吏部尚書屠滽跟張延齡的矛盾更大。
但架不住屠滽在朝的地位明顯太高,皇帝不好拿屠滽開刀,所以元守直這個通政使隻能被抬出來當炮灰。
李東陽臉色不好看。
換了一般人看來,張延齡這是小人得勢,看到內閣大臣過來打招呼,有意出言擠兌。
隻有李東陽能感覺到,張延齡好像是彆有深意的。
“本部乃是來謝過建昌伯對小兒病情的診治,最近他病情多有好轉,無論是……哪些方麵,聽聞你馬上要應工部事,離開京師?”李東陽被內閣派來跟張延齡接洽,原因在於張延齡跟李東陽之間有朝事之外的“聯係”,那就是張延齡給李兆先治病的事。
就算事後外人說起來,李東陽也完全可以說,我隻是去跟他談談給我兒子治病,沒有他意。
張延齡道“令郎的病情好轉,實在是令人欣喜,若是能趁此機會……給李大學士留個後……另外就算是我走了,也會留下相應治病的方法……再說了,也沒那麼著急離開京師的。”
現在隻是說張延齡要去江南督察河工,主要是看看過去幾年修的新黃河大堤有沒有問題,現在黃河改道不走山東而走淮河,河工在之後的清查中又被張延齡端出李士實等很多問題來……
或許張延齡去一趟江南,也僅僅是例行公事走一圈,也或是要去搜羅什麼奇珍異寶回來送給皇帝。
再或是,這是皇帝給張延齡的優差,讓張延齡去地方上“搜刮”一番,同時也讓張延齡出去遊山玩水當一任地方官……
具體原因,可能等張延齡出京師後,這些文官也難以查知,隻能去慢慢琢磨。
誰又知皇帝跟張延齡是怎麼想的?
“有關你參劾宮人李廣之事……”李東陽還是提到了正題。
其實李東陽有意過來跟張延齡接洽,主要是商議一下,你在對付李廣方麵,有沒有需要我們文官幫忙的地方?
張延齡把話也就問出來“莫不是李大學士,或是徐閣老他們,有意相幫?”
李東陽目光打量張延齡,沒有回答此問題。
幫你?
就算真有商議共同對付李廣的意思,那我們也不是對你相幫,而是要跟你一同鏟除大明的一個蠹蟲,讓大明朝廷恢複正常的秩序。
“唉!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相信我的上奏,閣部的幾位也都看過,不知有何斧正之處?”張延齡一副很坦然麵對的神色。
李東陽即便知道張延齡有彆的心思,但還是不習慣這麼跟一個“不學無術”的後生晚輩說話,他冷聲道“有事便直說,沒有的話,本部便先去了。”
張延齡還沒說什麼,張鶴齡不耐煩道“你走就走,弄得好像是要過來商議事情一樣,以為自己是閣老就這麼不給麵子?”
本來關係還隻是有點尬,現在關係直接被張鶴齡給搞僵。
李東陽不想理會張鶴齡,或許在他看來,要商議事情那也是跟張延齡商議,隻有張延齡才有資格上台麵。
張延齡隻是笑了笑,沒有要繼續搭茬的意思。
李東陽點點頭,轉身而去。
大概李東陽聽出來了,無論張延齡是否要去參劾李廣,出自何目的,是否要真的跟李廣交惡,都不打算借助他們文官的手,也就是說,文官可以不用在這件事上做出任何偏幫兩方人的事情。
張延齡清楚文官不會真心實意相幫,所以從開始的計劃中,就沒把文官列在其內。
……
……
“他啥意思?搞那麼一副臭臉,給誰看?”
張鶴齡看著李東陽離開的背影,言語非常不忿,又把頭轉向弟弟,想從弟弟這裡得到釋疑的答案。
張延齡攤攤手道“或許人家就是關心,我為什麼這麼不識相,要去參劾李廣,明知李廣在陛下那邊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惹不起的。”
張鶴齡罵道“他們這群渾噩的文人,自己不知為大明剪除禍患,卻還在質疑我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