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也不是馬上要出手相助,當然還是要……
把人找到,看看此人手上的房幃養生之術是否真的能派上用場。
不見兔子不撒鷹。
“此人現在館陶。”
“館陶?東昌府?”
“是。”盧餘道。
張延齡冷笑一聲道“我沒記錯的話,如今東昌府知府是曾經的魚台縣縣丞徐頊。”
徐頊,也就是曾經上奏讓朱佑樘查辦紀太後死因的人。
一個小小的縣丞,做了一次大的政治投機,最後能以舉人身份混到正四品的東昌府知府……
說明他的投機行為取得了極大的回報。
盧餘沒想到張延齡居然會對地方人事架構如此清楚,畢竟山東不是張延齡的職權轄區範圍,他道“這也正是張公憂慮之處,所以張公差遣學生前往館陶,與之接洽的同時,也希望他能到京師,再從長計議。”
張延齡又聽出苗頭。
張玉這是做好了兩手準備。
一手是派人來跟他說情,看他是否有相助之意。
如果不成,發現他無插手之意,那就讓盧餘帶人把老友接到京師,所謂的從長計議,也很可能是想辦法讓老友去“投案自首”,這樣張玉自己就能抽身事外,或許還能立個檢舉之功。
否則張玉為何讓盧餘把老太醫接到京師,而不是送到彆的秘密地點?
連張延齡都不得不佩服張玉的老謀深算。
“那意思是說,如果本爵同意過問此案的話,你會與本爵一同南下館陶?”張延齡試探問詢。
盧餘道“學生將會與師公故友派來之人,一同先行南下,想方設法為其遮掩。”
張延齡眯起眼,他聽出來,張玉和盧餘這是不相信他,要先去找到老太醫,把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裡。張延齡問道“你帶了多少人?”
“三十餘人,先頭出發的都已過了霸州,學生留在此處等建昌伯您。”
盧餘也是在告訴張延齡,我們的人都先行南下,隻有我拖在後麵給你帶話,我也不是從京師直接奔赴你這裡的,其實早就在這裡等你。
張延齡點頭道“那你就先出發吧,本爵隨後就往館陶去,有事等下次見麵再說。”
張延齡也沒直接表態說幫或者不幫,盧餘或許也明白,能讓張延齡過問此事,就已達成目的,行禮之後道“那學生就在館陶恭候大駕。”
……
……
張延齡見過盧餘。
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間,徐夫人正趕著空在處理手上的一些賬目。
“老爺,事有商議好?”徐夫人上來也不問具體是什麼事,大概感覺到張玉的目的不簡單。
張延齡坐下來,喝了杯茶,未作隱藏,把先前跟盧餘說的事,大致跟徐夫人說明。
徐夫人蹙眉道“山東地麵上的名醫不少,但老爺請恕妾身孤陋寡聞,並不知張府尹的這位故交到底是何人。”
張延齡笑道“我看什麼為其夫人診病、故交,都是幌子,其實是張玉清楚此人手上所捏著的價值,想借此將房幃養生術搞到手,達到他自己的目的才是真的,我之前還真沒看出張玉心機這麼深。”
“老爺,張府尹為故友來請托相助,您怎把他說得如此不堪?”徐夫人反而是帶著幾分不解。
張延齡笑而不答。
他總不能把自己在盧餘身上察覺到的端倪,詳細跟徐夫人說。
“妾身正好有生意在館陶,這就派人去傳信,問問館陶那邊具體的情況,把事也給老爺查清楚……”徐夫人大概也明白張延齡跟自己明言的目的。
這是不想通過朝廷的手段去查情報,而走她這一路。
“嗯。”張延齡點點頭,表示同意。
徐夫人急忙將賬簿收拾好,馬上寫信出來,再由張延齡叫南來色到門口,把信傳遞出去,連夜就找人將消息送出去。
……
……
翌日,張延齡一行繼續出發。
這時代陸路南下,要翻山越嶺、穿州過省,一天能走個七八十裡都算是不錯,館陶又不在南下官路的必經之所,要過去即便趕路也要走個七八天。
不過才三日,徐夫人就以快馬將張延齡想知道的事,細查回來。
“老爺,看來您也不必趕著去,剛得知的消息,說是您要找的這位呂太醫,已在五日前,被館陶縣給拿了,現如今正在館陶縣的牢房內。”
徐夫人把調查的情報做了彙總,陳列在張延齡麵前。
太醫名叫呂宏,現年五十四歲,從皇宮離開之後在山東青州府生活二十年,一直在地方上開醫館,有當太醫的經曆也令他可以生意興隆,生活衣食無憂。
“呂太醫早年曾有子嗣,但早歿,現如今隻有一個女兒,另收了一名徒弟,二人繼承其衣缽,此番呂太醫是與其徒一同被館陶縣所拿。”
“哦?”
張延齡突然記起,盧餘最後無意中提到,似是跟呂宏派來的人一同南下。
如果呂宏跟男徒弟一起被抓的話,那這個北上來傳信的,會不會就是他的女兒?
嘿!
怪不得你盧餘對此事如此上心,跟我說完事要連夜走,也不跟我同行,感情你小子是彆有用心啊。
如果呂宏沒有兒子,靠女兒來繼承衣缽,那豈不是房幃養生術也是被女兒所繼承……
嘖嘖。
“老爺?”徐夫人不解看著張延齡。
張延齡道“既然人都落到官府手裡,錦衣衛也提前走了,人到了南京錦衣衛指揮使鄧炳的手裡,我再去似也是徒勞了。”
徐夫人以為張延齡先前就在想這個,她解釋道“妾身剛收到消息,說是鄧指揮使雖早一步出發,卻並不是往東昌府,而是往登州府方向走了……”
一個在南,一個在東……
“哈哈。”
“老爺何故發笑?”
“呂宏以為大限將至,卻不知自己還不夠格,看來我們要趕緊行路,趕在鄧炳到之前,把人先給截住。”
“可是老爺,人已進了縣衙牢房……”
張延齡把手上捏著玩的茶碗蓋子往桌上一拍,道“小小一個館陶縣知縣,能奈我何?若是真被我得到切實有效的房幃養生術……還真是天助我也!時事也算是助我一臂之力,張玉派去的人要竹籃打水,他們可沒資格把人從牢裡撈出來。”
“去得快,不如去得巧啊。哈哈。”
張延齡誌得意滿。
好像把李廣扳倒的最大隱憂,解決起來也見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