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昌侯!
張延齡出來見到了成國夫人,一個六十多顯得很雍容的老太太,笑容滿麵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和感覺,卻總讓張延齡覺得這老太婆笑裡藏刀。
正是因為見慣了名利場上的各色人等,張延齡才覺得能從外表透析人的內心。
“哎呀,這位就是朱老夫人了吧?久仰大名,聽聞令郎乃是大明至孝的孝子,這正是家庭教育好的結果,看來朱老夫人你教子有方啊。”
張延齡上來就給對方戴了一頂高帽。
連成國夫人差點都相信了張延齡的“鬼話”,在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時候,她馬上用慈眉善目的神色道“建昌伯過獎了,你大老遠從京師而來,老身未能儘地主之誼,也實在是太過於怠慢,府上的人之前還給你製造了一些麻煩……也是特地前來賠罪的!”
說是賠罪,果然是有賠罪的禮數,馬上招呼人手,給張延齡抬上來兩箱東西。
雖然沒打開,但張延齡感覺也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箱子看起來很大,但若是裡麵真是金銀珠寶的話,那抬箱子進來的人就不會如此腳步矯健,應該是步履沉重才是。
張延齡笑了笑道“朱老夫人太客氣了,我從京師而來,應該是親自登門拜訪,未曾想貴府的人先找過來,著實讓人意外,不過那點小的誤會都已經解除了,何必再登門送什麼賠禮?說起來咱兩家還是姻親,另外你府上……是不是還有個沒過門的?”
要了一個,還要另一個。
還是當麵要。
成國夫人好像早就料到張延齡不是什麼善茬,自己登門來或許就是自取其辱的。
“建昌伯言笑了,這婚姻大事,哪怕隻是續弦……”
“等等,糾正一下,是納妾。”張延齡明確給糾正了一下。
續弦?
是不是太給臉了?
說好了是給我當小妾的,一次還送倆來,怎麼還想反悔讓我把人扶正?遊戲規則好像不是這麼玩的吧?
“其實道理和禮數上,其實都是差不多的。”成國夫人還是想為自己撐住最後的臉麵。
張延齡也不出任何意外反駁了她的話“若是能一樣的話,娶妻和納妾都沒區彆,這世道恐怕就要亂套。”
饒是成國夫人早就料到張延齡難纏,還是沒想到此子會這麼不通人情,她心裡也在納悶,如此狡詐無禮的市井狂妄之徒,最近是如何得到天子的信任?難道天子身邊就沒能人了?非要用這等奸邪之輩?
“老身今次前來,並不單是跟建昌伯你送賠禮,還想把先前送來的人……暫時接回去,你也知道,這禮數方麵總是要走全的,就算你建昌伯不在意,可我們到底是國公府,國公府嫁出去的閨女,無論是當妻還是當妾,總要有個說法,不然我成國公府恐怕也難在南京立足。”
成國夫人是要把小孫女給接回去。
把小孫女送出來後,當晚她就後悔了,心想小孫女沒經曆過什麼風浪,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姑姑去惹是生非,她就要承擔後果,這是多不公平的事?
但因為人都送出去,又怕出了大事,所以才等兩天後來要人……
張延齡心裡也在琢磨,這是以為我把人都給糟蹋了,還前來要回去,算什麼意思?
“哎呀,你說令府的千金?這個嘛……”張延齡麵色有幾分為難。
成國夫人道“建昌伯,她早晚都是你的人,人也送過來兩日了,是否該回去先做一番休整,等待出嫁……過門呢?”
張延齡指了指一旁一直站著看熱鬨的徐夫人,問道“先前從成國公府接過來的那位朱小姐,現在何處?”
徐夫人麵上帶著微笑道“回伯爺的話,留在您在南京的彆院中,吃得好睡得好,未曾薄待。”
張延齡道“是嗎?說起來這兩天我事還挺忙,都還沒過去看看……好好照顧一下,要說沒儘地主之誼,這應該算是我的失禮啊。”
聽到這話,連成國夫人都覺得難以置信。
你居然會放過我那如花似玉嬌滴滴的小孫女?那還是你這個無恥之徒張延齡?
“不過既然成國夫人要把人接回去,就先送回去吧,我準備把婚期定在五日之後,話說那天可是個黃道吉日……”張延齡隨口瞎說。
徐夫人聽出來,張延齡根本不知那天是什麼日子,上來就說是黃道吉日,意思是不能更改了。
成國夫人也沒想到張延齡會這麼“好說話”,居然在她說了幾句之後,就同意放人?這……人設不符啊,某人!
張延齡問道“朱老夫人,那天我親自到府上接人的話,沒問題吧?”
成國夫人一想,兒子跟人家早就把婚事談好了,說人家上門冒犯把人給搶走,那也是因為自家的女人先上門挑釁在先,人家不過是來個就地反製,人家也說了沒碰小孫女……這話還有待驗證,現在再談好了要把小孫女送回來,等五天後再上門接人……
這完全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以。”成國夫人好像都挑不出有何毛病,當即同意下來。
張延齡點頭道“那還等什麼?來人,去通知一聲,送朱小姐回府,讓她好好梳妝打扮,五天之後正式迎親。”
“得令!”這次是南來色在一旁應聲。
張延齡笑看著成國夫人道“您老,還有旁的事?”
成國夫人本來就對什麼“朱老夫人”的稱呼有幾分抵觸,這些年還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自己,聽著很彆扭,現在終於改稱“您老”,她心裡還帶著幾分舒服,總覺得這個稱呼才算是正經的,雖然也知道這貨沒什麼文化知識。
“自然是有的,兩天之後,在南京城內的東大營校場,會舉行一場團練的演兵,想請建昌伯一起過去。”
成國夫人下了邀約。
張延齡驚訝道“東大營校場?在哪?”
徐夫人道“聽起來,好像是在城東。”
成國夫人“……”
張延齡臉上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我一介文臣,初來乍到連公務都還沒進行交接,就有人邀請我去參加什麼團練演兵?可我也不是武勳……等等,我此行來的目的也不是檢驗南京地方兵馬啊!再者說來,就算真有人來邀請,那不應該是南京守備衙門的人來?怎麼會是成國夫人你?”
張延齡一連串的問題,聽起來有些在抬杠,但其實句句在理。
我一個文臣,你們來邀請我去就算了,居然不是徐俌或是施鑒來請,是你個老太太登門來?就算你丈夫曾經是南京守備,可問題是你兒子現在也不是南京守備,南京守備衙門跟你們家暫時有一文錢的關係?
成國夫人笑道“建昌伯有所不知,南京守備衙門中人公務繁忙,無暇前來邀約,此番老身隻是想以私人的身份,邀請您陪同老身一起前去觀禮。”
私人身份?
意思是我陪著你個老太婆去?
“朱老夫人的意思是說,我可以選擇不去,這不是硬性的通知吧?”張延齡言語之間又變得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