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夫人問道“英國公讓您……跟魏國公說什麼?”
其實從派係上來說,成國公跟魏國公才是一體的,朱家還等著徐俌把職位傳給朱輔。
張延齡不答,繼續笑著搖搖頭,在眾人凝視之下,帶人離開校場。
……
……
當晚,徐夫人從外回來。
還沒等正式過來行禮,徐夫人似就收到什麼風聲,笑道“聽外人說,老爺今日帶人,在校場上大發神威,以一敵二把南京守備的那群兵打到落花流水?”
張延齡道“夫人消息夠靈通的,誰說的?”
“南京城裡傳開的,妾身還以為是老爺自己出去傳揚的,為的是下地方守備的麵子,沒想到不是。”徐夫人這就是在試探。
張延齡搖搖頭道“我可沒那麼多壞心思,貶低他們,不會顯得我有多高明,南京地方的團練,連經曆實戰的機會都很少,東南沿海的盜患,又不是他們在平定,一群老爺兵,還指望他們能守衛疆土不成?”
也不是張延齡對南京地方的人馬看不起,實在就是這裡的人馬上不得台麵。
大明精銳的軍戶力量,都在北方抵禦韃靼人,要說東南沿海鎮守海疆的是精銳……那純粹是多想了。
一旦大明的專注度在於如何抵禦北方的蠻夷,那錢財和精力也會用在這邊,資源保障方麵也相對完善,士兵可以在訓練時無後顧之憂,而南方地方團練……如果每年都調出大量的時間訓練,就算訓練成所謂的精兵,也沒有上戰場的機會,而且訓練起來誰給保障後勤?
軍戶的地還種不種了?老婆孩子要不要養?指望朝廷每年都能把俸祿和俸米都發下來?做夢吧!
徐夫人道“經此一事,妾身估計,地方守備人馬必定不服,可能還會再上門挑戰。”
張延齡把一份邀請函往徐夫人麵前一丟“不用你猜,挑戰的書函都已經到了,約定半個月後再比一場,還是三方對戰……”
“這……老爺去嗎?”徐夫人也沒想到,地方守備人馬這麼沒風度,輸了馬上就再派人來上門挑戰。
“我去他個大頭鬼,戰場得勝了,足夠我吹噓幾年的,還給他們翻盤的機會?當我是聖人,來給他們當背景的?我的策略就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他們有防備了,還商量好對策,我明知是坑還要往裡跳?嗬嗬!”
張延齡言下之意,就是我贏了,不可能再給你們比試的機會。
徐夫人道“那老爺可能會有麻煩,彆是以後上門來生事就好。”
“我看他誰敢,誰敢來生事,我就敢讓朝廷把南京地方軍戶的俸米全給他停了,彆人我不敢說,就南京這點小地方……我說停,他們有本事就鬨嘩變,我一次平了,以後地方上的禍亂就徹底平息,一次解決大麻煩,不好嗎?”
張延齡做事的風格,就是跟彆人不一樣。
先用校場上一次不成比試的比試,把你們打趴下,再不跟你們比,讓你們心裡不服。
有本事就上門來找事,我負責戶部的,就給你們把俸祿停了,看你們敢鬨事不成?一群手下敗將而已,治不了你們?我張某人就不怕把你們激出毛病!
“老爺,那位經商的女商賈,今日已進城,妾身見過麵,仍舊可說是風姿綽約,您看……”
徐夫人還記著給張延齡尋找美女的事。
但顯然這種美女都是帶刺的,想得到什麼,必是要付出什麼的,會讓張延齡覺得沒多大趣味。
張延齡道“我說夫人啊,你是覺得我最近缺女人是嗎?再過兩天,我就要迎娶成國公府的兩個小姐進門,再有南方商賈送給我的美妾,我都快忙不過來了,話說那呂家小姐也是不開竅,讓她給出個方子,可以讓我夜夜笙歌,結果她給我的答案,就是讓我清心寡欲當和尚,有她這麼當大夫的?”
徐夫人笑了笑道“老爺年輕力壯,不過的確是應該有所收斂。”
“讓我收斂?夫人你第一天認識我?我這人……是無酒不歡無美女不歡,讓我收斂……真是不知所謂!走夫人,跟我進房,先讓我好好收斂一下,咱有事,等收斂完了再說!”
……
……
張延齡給了地方守備衙門一個下馬威。
這是徐俌和施鑒怎麼都想不到的,消息當夜就由南京錦衣衛指揮使派人傳往京師,一天後,就為朱佑樘所知。
入夜。
皇宮之中,朱佑樘連夜還在批閱奏疏,當他看到鄧炳呈奏上來的這份密報時,臉上掛著些微的苦笑。
李榮道“陛下,建昌伯在南邊……好像並不太平。”
他的話,有意在另指什麼,既是在說,張延齡沒有司其職,又好像是在勸諫皇帝,讓皇帝勒令張延齡在地方上守規矩。
既然皇帝都把張延齡發配到地方上,當內侍的,尤其是他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偶爾也要進言一下,讓皇帝敲打身邊的近臣。
朱佑樘則滿麵無所謂的態度道“讓他在京城,隻怕鬨得更大,他現在心裡有氣,讓他這麼發泄一下也好。”
說到這裡,朱佑樘頓了頓,“一場校場上的比試,輸贏本就是正常事,算是他的錯嗎?”
張延齡並沒有錯。
從開始,就是南方地頭蛇主動邀請張延齡下場,不是張延齡給他們下馬威,就是他們給張延齡下馬威,也不能因為張延齡派出去的人在校場上贏了,就指責張延齡吧?
“南方的盜患,地方已奏了幾輪上來,朕想讓他多過問一下……派人把相關的奏疏一並給他,讓他參詳給出解決的方案,不必讓地方上的人知道……至於他作何決斷,可以跟朕說,也可以讓他在地方上自行安排……”
朱佑樘這是對張延齡非常倚重。
李榮提醒道“陛下,涉及到地方兵馬調動,您看是不是應該……”
“延齡是朕所信任之人,他還斷然不至於會危害到大明,茂春你該提意見的提,不該提的,以後就免談了吧!”
朱佑樘態度也有些冷漠,或許是最近皇帝對身邊的太監有意見,連李榮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都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