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牽著孩童的手看著身前的兩人,眼中有著不舍,“長安,你真的要去嗎?”
男子上前抱了抱婦人說道“沒辦法,客人要求我走一遭處理事務,不得不去。你與衫兒留在府內,我不日既可返回。”
看著婦人一臉愁容,男子笑了笑說道“不必擔憂,你應高興才是,此去一回,我陳氏商行的名聲必定在高一籌。這樣你娘家就會接受我了,到時我們一家就可高高興興的去見你父親。”
婦人輕輕嗯了一聲,興致低迷。
“爹,你回來可得給我帶些好吃的。”
男子蹲下身子揉了揉了孩童的頭,說道“小子,你知道我去哪嗎?就叫我給你帶好吃的!”
孩童天真道“爹爹所去之地定是繁華熱鬨,肯定不比大都差,肯定會有好多好吃的。”
男子哈哈一笑,“好,衫兒都這麼說了,我便多帶些好吃的好玩的回來給你。”
孩童使
勁點著他的小頭,說道“嗯,爹最好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身後傳來黑袍人的催促聲,聲帶壓低刻意掩飾。
男子轉身臉上恢複嚴肅,“知道了,我們走吧。”
男子前腳剛踩在大門外,婦人不知為何,內心一驚,喊道“長安!”
男子疑惑的回頭,看著母子兩人。
婦人抿了抿唇角說道“我們等你回來!”
男子笑了笑,揮了揮手,轉身踏了出去。
大概是未點燈籠的緣故,孩童的眼中的陳府大門有些黑。男子身旁的黑袍人衣服被風吹了起來,露出半截手臂,借著微弱的月色,孩童好像看到那有著什麼花紋。他扯了扯婦人的衣角準備說什麼時,又好像突然忘了,手搭在頭上轉了轉又拍打幾下,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甚是可愛。婦人低頭見狀,糟糕的心情好了一半,抱起孩童。孩童的頭搭在婦人的肩膀,正對大門。
大門緩緩關上。
“哐”
……
風雪裡的大都,一座破屋子是沒有辦法祛除寒冷的。那日陳府大門衝入一群蒙麵人,燒殺搶掠,大都的官府毫無作為,皇城腳下,那群惡徒肆意妄為心滿意足便揚長而去。陳府的柴房裡,那位婦人捂著孩童的嘴巴,躲在角落。
惡徒搜遍了整個陳府,卻獨獨沒有搜那間柴房。太破,說是柴房實則就是幾個草垛壘在一起。
孩童透過草垛的縫隙看著一切,小小的眼睛裡沒有淚水,竟是死死的盯著,盯著這一切,仿佛一把刀子要把它刻進心裡。
半夜,趁著夜色,草垛窸窸窣窣。婦人帶著孩童離開了這裡。
陳府大門的匾額歪掛在上麵,石獅傾倒,孩童的腦袋搭在婦人的肩上,看著這一切,伸出小手似想觸摸。
牆倒眾人推,陳家倒了,原本與之交好的各家紛紛撇開關係,其中不乏落井下石者。也沒多惡,除了打壓的,就是不幫的。
此後大都城內便多了兩個乞丐,一大一小,相互依存……
直到幾年後的年前,大乞丐倒在小乞丐的懷裡,嘴角還帶著笑……
仙人城的官道,周泰倒了下來,笑著看著陳文衫……
“為什麼,為什麼……”
爹離去時的笑,娘死去時的笑,周泰倒下時的笑,三個笑容,無數畫麵交錯出現在陳文衫的意識裡,不斷衝擊他的內心世界。
“為什麼,為什麼……”
似有人在發問,呢喃而語。
“不……”
溺水之人必有一個過程,從開始的掙紮到放棄,最後哪怕手邊隻有根稻草都會拚命抓住。陳文衫現在就是這麼個狀態。
閉眼的陳文衫,右手不自覺握緊。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傳來,一個猛子讓陳文衫睜開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