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九戲謔地看著陳文衫滑稽的動作,“怎麼,我的乖徒兒,這幾顆珠子難道是有千斤重不成?還是你心疼為師,覺得受之有愧?”
陳文衫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沒有用,桌子還是那個桌子,珠子還是那幾顆珠子,紋絲不動。
陳文衫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撈起袖子,往手上淬了兩口唾沫,一手一口,搓紅雙手,抓著其中兩顆珠子就使勁扯。
手不行,在加上腳。陳文衫的倔性上來了,跟頭牛批的,兩隻腳蹬在桌子上,牙齒咬得咯咯響。
姚九不急,看著陳文衫,任由他施為。
陳文衫試了多次,最後不得不放棄,嘴巴張開喘著粗氣,就像勞累的獅虎一樣軟綿綿的。
費勁地提起雙手擺了擺,說道“師父,不玩了,不玩了。”聲音也有氣無力。
姚九笑看著陳文衫,問道“說吧,要珠子做什麼?”
說起這個,陳文衫又有了力氣,重新坐好說道“師父,我有個計劃上這個戲台,你要不要聽聽?”
姚九一眼微低,來了興趣。
上台唱戲是有講究的,你一個生人,不著戲服,胡亂上台唱,不僅會被觀眾笑話,還會被台上的各種角轟下來。
所以要插戲,要搶角,就得注意怎麼上台,何時上台,上台要做什麼?
胡亂一通的話,隻會被認為是瘋子!反之,若是因為你,這場戲加快了劇情,甚至改變了結尾,讓觀眾覺得這場戲有深意,有意思。那麼你就成了角,主角!到時候戲台上怎麼樣,都會由你一人掌控。至於劇本?那從來都是死的,一個好的角,從上台開始就注定吸引全場的目光,那一顰一笑不會有任何人能挑出毛病。這世上的劇本絕不可能沒有破綻,但這世上卻有沒有破綻的角!
陳文衫現在跟姚九講的就是他上台的計劃,這也是陳文衫現
在要做的事,連台都上不了,唱戲就成了個笑話。
“師父,你覺得這樣如何?”
陳文衫有些得意,因為這個計劃在他看來即便不是天衣無縫,也足以讓人信服。
姚九閉著眼,思索一陣,點點頭說道“嗯,還不錯。”
“這麼說師父是同意咯,那你就給徒兒一些支持!”
姚九輕哼一聲,說道“我說的不錯,是你會死得不錯,不是你這個計劃不錯!”
陳文衫的臉色瞬間從喜悅垮了下來,“師父,你這是在咒徒兒!”
“再回去想,對了,這幾顆珠子的主意你就彆打啦。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姚九開始趕人,大晚上的,以為陳文衫有什麼好計劃,結果就是瞎折騰。
“哦。”
陳文衫垂頭喪氣地出去,扒拉兩下臉緩解下情緒。
“把門帶上!”
姚九沉重的聲音再次打擊到陳文衫。
陳文衫把門帶上,雙手耷拉著回了房間,“哎。”歎了口氣,陳文衫倒在床上,犯起難來。
陳文衫苦苦思考了一晚上,直到天色稍明,公雞報曉。
陳文衫洗了把臉清醒清醒頭腦,昨夜精力實在損耗不小,不借著涼意讓自己腦袋清醒,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糊塗事。
桌上的七刺雲扇安安靜靜躺在那裡,陳文衫略微思忖,便將它彆在腰間。
今天的名川城很乾淨,比昨天乾淨。
陳文衫漫步在街道上,一會癡癡傻傻,一會眼神飄忽不定,路過的良家婦女很自覺地遠離陳文衫,即便他長得不賴也架不住神色過於猥瑣。
她們誤會了,其實陳文衫在想事情,想著迷了。
沿街道的儘頭坐著幾位乞丐,哀求著過路的行人賞口飯吃。陳文衫看著他們就像看到曾經的自己,可能曾經的自己還不如他們。
陳文衫從袖口裡掏出五枚銅板蹲下身子放在他們的破碗裡。幾位乞丐頓時大哭流涕不斷感恩,說著一大堆什麼求苦求難,什麼好人有好報。陳文衫搖搖頭,起身離開。
這五枚銅板還是陳文衫昨日悄悄從春風客棧的小廝手裡要回來的,一共要回十枚。他永遠也忘不了小廝看他的眼神,那種關懷中透著鄙夷的神色讓他深為汗顏,好在周泰教得好,他學得也不錯。所以他回瞪了那小廝兩眼,還指了指背上的劈柴刀。本來就是他的,要回十個銅板應應急怎麼啦?有錯嗎?我都那麼……不對,我師父都那麼大方給了你十兩,那可是一千個十紋銅板!
揉著乾扁的破布口袋都快沒什麼感覺了,陳文衫隻好把它塞進懷裡,眼不見心不煩!
春風拂麵,河岸上的楊柳枝微微下垂,蕩出婀娜的身姿。陳文將扇子取出,瀟灑地打開,配上這河岸風景,便有了那麼幾分味道,如果不考慮接下來遇到的遭心一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