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日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書生半跪在地上,默念儒教聖典,以抵製內心的悸動與慌亂。
“夠了!”和尚吼道。
“夠了?如何能夠?一個儒家的,一個佛門的,哈哈哈哈……”女子大笑不止,轉而低吟,又漸漸高亢。
和尚眉頭緊鎖,身後的書生七竅已經滲出鮮血,口中念著的語句也開始含糊不清。和尚閉眼呼出一口長氣,隨即盤腿而坐。
道道梵經從他嘴裡脫口而出,和尚的形象越發輝煌偉大。身上破敗的禪衣竟像佛像上的金渡袈裟,他的身後有一道功德圓輪浮現,圓輪散發光暈護住和尚與那位讀書之人。
大笑的女子看到那輪佛光,冷笑道“般若功德經,哈哈,你看看,那佛光真耀眼。”她的表情迷離,情不自禁地想伸手觸摸,那光暈照到她手,灼出陣陣青煙。
她手輕微向後一縮,然後戚然慘笑,“就是因為這道佛光,她將我抽魂而出,隨後溶入天地,凡世間誦你法號之地皆有我殘魂出沒。我日夜殺人,隻為汙你功德,奪你圓滿,這就是你們佛門的慈悲麵具下的利益糾葛。你看看這世間有風之處皆有我殘魂,當輕風拂你麵時,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的恨意,多少年了,我都快忘了自己以前也是頌佛的。”
她說完閉眼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繼續道:“算了,反正都這樣了,我能怎麼辦,還不是得殺。”
她的麵目猛然變化,獰惡可怕,妖嬈的身段化為一道輕煙極快地卷向坐在地上的和尚二人。
和尚在女子一人癡癡地說話時,頌經聲起了變化,那功德圓輪中心一道微不可查的黑點閃現,又馬上隱窺下來。
煙霧裹住和尚及書生,旋即不斷翻滾,諸多人麵似的煙氣大吼大叫,婦人、稚童、青年、老者,他
們張大嘴巴想述說自己的冤屈和不甘。
而廟外的煙跟著回應,這片天地猶如霧中仙府裡的一座地獄。
被裹住的和尚頌經聲越來越快,四周的傳來擾人心神的哀嚎,一下下捶擊在兩人的心底。書生已然崩潰,他雙眼白翻,口中發出怪吼,照這個情勢下去,命不久矣。
……
煙霧內的功德圓輪出現裂縫,從剛剛出現的黑點出蔓延,隨後轟然破碎。功德圓輪的持有者——那個和尚嘔出口鮮血,慫經之聲陡然停止。
煙霧重又恢複成那位女子,“珈藍,你的功德光沒了,你拿什麼來保你命。你不是常說佛法萬千嗎?如今你為何不用那所謂的大乘佛法。”
和尚微微一笑,即便此時他的嘴角依舊帶有血涎,“佛門有愧於你,貧僧代佛門還你。”
“你有什麼資格,你早就是佛門棄徒了。你以為你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十二佛子嗎?”女子指著和尚,嚴詞喝問道。
和尚沉默下來,女子說得沒錯,他早已不是當年的佛子了,有何資格代佛門行事!
這兩位在前麵吵得火熱,後麵的書生艱難地伸出一隻手,抖了抖,然後無力地墜下。
和尚閉上眼睛,輕聲道“你不該殺他,他與此事並無乾係。”
女子冷冷一笑,大致便是:她趁著和尚失神時,送了一道煙氣入書生的鼻腔內,剝奪了這書生最後一絲生氣。
毫無征兆地,女子在次悍然出手,她忽然出現在和尚身前,一手舉起和尚,又將他抵在牆上。
頸子處的力量讓和尚喘息困難,他身上的先天之息,早已一並還於佛門。如今,會缺息而死!
女子看著臉色腫紅的和尚,說道“你為何還不出手。”
和尚嘴角用力地上揚,“若貧僧死了,你可釋懷。那你就把貧僧的命拿去吧!”
女子的手上力道一鬆,要放開的刹那,卻又驟然攥緊。
和尚估摸著真得圓寂了,眼皮紙都向上翻去。
……
天邊行來一道黑影,以流光般的速度趕路,沒過多久,就站在了廟前。他一甩衣袖,冷冷哼道“廢物,你死了本座不也就跟著死了嗎?那是本座的皮囊!”
這黑影在廟門前趨於無形,隨後出現在和尚身邊。兩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合,而這一切,女子無法阻攔。
和尚的眼睛出現一道幽光,他冷哼一聲,一把抓住女子的手,用力一捏,將女子的手捏成煙霧。
女子神色一變,身子整體化為煙霧向後卷去。
和尚落在地上,撣了撣禪衣,然後看著遠處一臉警惕的女子,說道“本座賜你一死。”
隻是輕輕一句話,和尚在出手時,就像變了個人。一掌拍向女子的額頭,女子連一點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乾乾地瞪著。
女子的額頭出現一個個梵文,為她抵擋著掌力。
“微弱佛法豈能阻本座,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保她。”這句話不知是對誰說的,可能是和尚,也可能是天涯海角處某位普座蓮台的大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