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緩緩離去的燕鎮碩,郭景芝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樂正,一雙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東營千夫長樂正聽令,率所部押送北營叛軍到義渠獄,之後回營整頓,沒有命令不得外出。”
“諾。”
樂正站起身,緊緊握了握拳,一雙眼裡煥發出神采。
成了!郡尉這關過了!
樂正看了看遠處亮起的長庚星,那顆明亮的星辰預示著黑夜的降臨。這顆星辰還有一個名字,啟明星。當在清晨出現的時候,就預示著白日的到來。
明天,鹹陽宮就該知道消息了,那裡有最終為此事定論的始皇帝。樂正暗歎一聲,率部返回了軍營。
深夜,樂正又被傳喚到郡守府,再次詳細說明今日事情的始末。
郡守燕鎮碩威嚴的坐在高處,下首是郡尉郭景芝和郡監王浩。
三雙威嚴的目光看著靜靜跪坐的樂正。
“樂正,今日事情始末我等已經知曉,此事雖然北營千夫長李有義有錯在先,但是東營直接擊斃此人,著實有些魯莽了。這件事,我等會如實稟報鹹陽宮,至於如何定論,就不是我等能決定的了。”
上首的燕鎮碩說道,一雙眼睛打量著樂正。
“單憑郡尉做主。”
樂正回了一禮,沉靜的說道。
看到樂正聽到這話並沒有露出驚慌之色,燕鎮碩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了,樂正的東營竟然帶回來七百五十人的逃民,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郡尉郭景芝捋著胡須,好奇的問道。
“回郡尉,屬下用了一計,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三位長官紛紛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大家都知道守株待兔的典故。
相傳在戰國時代宋國,有一個農民他想改善生活,但他
太懶,膽子又特小,乾什麼都是又懶又怕,總想碰到送上門來的意外之財。有一天,他正在田裡耕地,周圍有人在打獵,受驚的小野獸沒命的奔跑。有一隻兔子一頭撞死在他田邊的樹根上。當天,他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從此,他便不再種地。一天到晚,守著那神奇的樹根,等著奇跡的出現。然而,奇跡就是奇跡,豈能一直出現?
這個故事是用來批判那些不知變通,一直抱著僥幸心理的人。
在三位長官好奇的眼神中,樂正把自己遇到野草和牛大力,以及之後利用他們吸引更多逃民的事都一一說了出來。
說這些的時候,樂正絲毫沒有利用野草和牛大力的愧疚感。把搜捕說成尋找,把發配說成遷移,本身意思是差不多的,而且更容易被接受。樂正覺得憑借鹹陽宮那些人的智商,一定會給這些遷移過去的人土地的,不然大家如何生活?
與其在深山老林裡過野民的生活,整日提心吊膽,衣不果腹。還不如去嶺南,至少那裡可以有新的生活。
有時候,這些善意的謊言真的是出於好意。至少樂正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樂正的這個守株待兔,當真用的巧妙啊。沒想到還可以這麼用啊,當真出人意料。”
等樂正說完,燕鎮碩笑嗬嗬的誇讚道。
“唔,此計甚妙。不過樂正如何知道他們去了嶺南就一定會有地?”
郡尉郭景芝聽完樂正的訴說,發出了疑問。
“屬下,猜的。”
“猜的?”場上的三位長官頓時驚訝不已。
郭景芝這邊正捋著胡須等待樂正的回答呢,聽到樂正說是猜得,一時驚訝,不小心拔掉了一根胡須,當即痛哼一聲。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對於鹹陽宮的命令,這三位是詳細知道的。但是郡尉的軍令中並沒有說明此事,樂正單憑猜測竟然能猜到此事。對此三位長官忍不住又多看了樂正幾眼,威嚴的目光中透出了讚賞。
此時的燕鎮碩想到的更多,聽少卿說起此子在明月閣以一敵五,點將台以一敵十,今日又以五百敵一千,並且陣斬北營千夫長。勇武過人,尤其是那練兵之法,莫不是得樂毅親傳?
此子利用守株待兔的計謀,又猜到鹹陽宮的旨意,此子當真是智勇雙全呐!
我燕家當真是得一大將啊!
燕鎮碩的目光中毫不掩飾的透出喜愛。
良久,又再次詢問了一些事宜,就結束了對樂正的詢問。剩下的事情就是三位長官來做了,樂正就在黑夜中返回了軍營。
夜已深,郡守府的書房中還亮著燈火。
“少卿,你在門外都聽到了?”
“父親,孩兒都聽到了。”
“你覺得樂正此人如何?”
“勇武過人,智勇雙全,可為大將!”
“嗯,為父也是這樣想的,我燕家又能得一大將。不過此子當真魯莽啊,不知道鹹陽宮那邊會怎麼看。”
“父親不必多慮,若鹹陽宮欣賞此人,我燕家可以提前拉攏。若鹹陽宮定罪此人,我燕家也可助他逃亡。”
“善!少卿此言大善!一切等鹹陽宮的旨意了。”
聲音漸漸小去。窗外,夜色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