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複仇!
天氣漸漸轉涼,蔣府卻似是比外麵還要再冷幾分,到了晚上常見幾個下仆縮在一處烤火,凍得哆哆嗦嗦不敢巡夜。
遠遠的隨著夜風傳來一陣陣銅鈴響動的聲音和聽不清楚內容的吟唱讓徹骨的寒冷更加深入骨髓。
蔣佑昌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屋裡點了幾個火盆他還是哆哆嗦嗦的覺得冷,屋外的道士拿著桃木劍揮來擺去的,舞了老半天才停下來。
“蔣二爺,這惡鬼實是厲害,貧道費儘九牛二虎之力,也不過是讓他不敢入室內罷了。”那道士在屋外說道。
“可我為什麼還是冷。”蔣佑昌又攏了攏被子,“你們這幫蠢材,再給爺拿一條被子來。”
“這——”道士進了屋,在屋裡轉了一圈……“二爺久被邪物所侵,隻要吃了貧道師祖密製的金剛丸便可無事,隻是這藥……”
“不必如此轉彎抹角的,你若是要銀子,爺給便是了。”
“慢著!”門簾子一挑,從外麵進來了一個穿著一身月白衣裳,頭上梳得整整齊齊隻戴了隻純銀鳳頭釵的女子,蔣佑昌一愣,這才認出進來的是往日花團錦簇富貴逼人的朱麼娘。
“你來做甚?”
“老爺親自派人到我的庵堂,讓我出來管一管你。”朱麼娘掃了蔣佑昌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道士,隻見那道士五十歲出頭的樣子,灰發童顏一身織錦的道袍,看起來仙風道骨頗有神通。
“請問這位仙長是哪家道觀的?姓甚名誰?”
“貧道出家在純陽宮,道號靈虛。”那道士一舞拂塵,做了個揖,純陽宮與通天觀不同,純陽宮一向不入世,在山中清修,雖說常聽說純陽宮的道人降妖除魔,卻沒誰真見過,如此被傳得越發神乎其神,天昭帝也曾派人尋訪過純陽宮,卻隻得了純陽宮一封信,信上說得明白,純陽宮隻修自身不涉紅塵,原本這信寫得十分無禮,有人當場就說要發兵純陽宮,天昭帝卻哈哈大笑,說道門中人也是人各有誌,若以君臣論自是純陽宮無禮,若以道友論純陽宮不算無禮,他一心向道,自是樂意以道友論,從此以後再沒找過純陽宮。
也因此純陽宮被傳得神乎奇神,蔣佑昌能把純陽宮的人找來,本事果然不小。
“請道長將拿藥丸拿來與我瞧瞧。”
道士看了一眼蔣佑昌,見蔣佑昌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打開一看,裡麵果然是個蠟丸,朱麼娘沒有親自去接,喜嬤嬤接了藥丸遞給朱麼娘,朱麼娘一看見那藥丸就笑了。
“你拿這藥丸糊弄旁人倒是可的,可純陽宮的藥丸我見過,不是這樣的。”朱麼娘笑道,“當年那純陽宮隨信送來一匣子藥,聖上不缺藥丸子,都賞給宗室了,我外祖母也得了幾顆藥丸子,純陽宮的藥丸子蠟封上都有印記,至於什麼樣就不能與你分說了,免得你再出去騙人,來人把他給我叉了出去。”
靈虛被她說得一時語塞,他也知道蔣家難惹,本以為仗著自己的微末本事能誆點銀子,卻沒想到被當場揭穿,也不敢爭辯,任由下人將他叉出屋外。
蔣佑昌見她說得有理有據,雙目清亮有神,心中暗歎父親比自己會看人,朱麼娘大家閨秀見識氣度非是司馬靜那樣的小家碧玉能比的,臉色稍緩不似平常般見到朱麼娘就是橫眉立目,沒個好臉色。
喜嬤嬤暗中咳了咳,朱麼娘想到出來之前喜嬤嬤的叮囑,隻得壓著性子往床邊走去,摸了摸蔣佑昌的額頭,“二爺這是操勞過度得了風寒,要找大夫正經的開藥方啊,千萬不可信那些術士,耽擱了自己的身子。”
“可——”
“二爺,妾身在家時聽祖母說過,就算是有妖魔鬼怪,也是趁著人病心神虛耗才能趁虛而入,二爺也是見過些大場麵的,怎麼連這個都不懂了呢?”
蔣佑昌如今正是色厲內茬六神無主之時,聽朱麼娘這麼說,往日的豪氣立刻上湧,是啊,當年“陳雨霖”那個短命鬼鬨得最厲害的時候他都沒怕過,那幾個死鬼他有什麼可怕的?
“這內裡的病得先治,固本培元,這外麵的病也要治,我外祖母家裡就養著一位十分有神通的道姑,明日一大早我就讓她過來。”
蔣佑昌不知不覺的信了朱麼娘的話,這人啊,有的時候就如同一道菜,日日吃難免膩歪,也如一朵花,天天看定要生厭,這日子久了不見,倒想起了對方的好處來了。
蔣佑昌此時就覺得朱麼娘自有可愛之處,又聯想起父親說的,朱麼娘怕也是為人所害,心裡麵倒生出了幾分的同病相憐來了。
“還是二奶奶知我。”他說著握了朱麼娘的手。
“唉,你我本是夫妻一體,侍奉你也是我的本份,隻要你不怪我將媛兒……”朱麼娘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圈立刻泛了紅,“媛兒也是我的心頭肉,可惜卻……”
“唉……”蔣佑昌早忘了蔣媛長什麼樣子了,見朱麼娘這樣,也覺得自己當初怒火攻心,未曾想過許多,如今想想公主所言甚是,奶娘本是鄉下婦人,如何會寫遺書說是二奶奶逼她?“委屈你了。”
“妾身不委屈。”朱麼娘咬了咬牙,將頭靠在蔣佑昌的肩頭,“有二爺的這句話,妾身一點都不委屈。”司馬靜,你害苦了我——我定要你雙倍報償!
閔四娘和秦玉珠看見朱麼娘進屋時,俱是一愣,又都笑了,“二嫂子好。”兩人都施了個半禮。
“弟妹們好。”朱麼娘也似平常一般福了一福,“太太可是起了?”
“太太半夜醒了睡不著,吃了安神養心丸,怕是要多睡會兒才能醒呢。”秦玉珠說道,伸手想要去拉朱麼娘的手,又想起府裡的耳語,趕緊的把手收回來了。
“二嫂養了這許久的病,倒比原先精神了些,臉色也好看了許多。”閔四娘說道,朱麼娘這回是因禍得福鹹魚翻身了,司馬靜怕是——
她們正小聲說著話,屋裡頭傳來一陣輕咳,是蔣呂氏醒了,守在門口的丫鬟趕緊打簾子,朱麼娘領頭三個人進了屋。
蔣呂氏睡著睡著隻覺得喉嚨癢得不行,咳了半天咳出一口濃啖來,接了媳婦端上來的溫茶水喝了,這才覺得好些了,一抬眼看見給自己端茶的是朱麼娘。
思想起蔣佑昌對自己說的那些蔣至先說的話,倒也沒對朱麼娘說些個彆的,如今蔣佑昌正是緊關結要的時候,後院確實不能亂。
秦玉珠和閔四娘服侍著蔣呂氏穿了衣裳,起了床,梳頭的婆子過來給蔣呂氏梳頭,三個媳婦圍著陪她說話,說的多數也是些喜慶的事兒。
“太太您還記得我屋裡的那個丫鬟叫錦鳳嗎?去年被六爺送給常爺做妾。”
“嗯。”蔣呂氏點了點頭。
“她倒是個能帶福的,原本常爺的媳婦無子,她去了沒三個月常大奶奶就懷上了,如今啊兒子已經滿月了,聽說啊常爺也開始學著做生意了,雖不能大富大貴,倒也夠一家的嚼用,我跟六爺說啊,早知道錦鳳這麼能帶福氣,我說什麼也不能把她給了常爺。”
蔣呂氏臉上帶著笑,眼睛裡卻透出冷光來,那個姓常的雜種也想翻身?當初他小小年紀書卻讀者極好,常得蔣至先的誇獎,幸虧她計高一籌,讓生性貪玩胸無大誌的蔣佑方帶著他玩,到底把他勾引壞了,蔣佑方是蔣家的少爺,自有人替他鋪就青雲之路,常安寧家道中落卻跟著養成了一身的毛病,文不成武不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慢慢的成了廢人,要靠到蔣家打秋風過活,如今竟然能賺一家的嚼穀……
常苗氏啊常苗氏,你當初借著與我頗有些交情與蔣家常來常往,替你夫君討要前程,我錯當你是姐妹,卻沒想到你竟然勾引我的夫君……我豈能讓你生的雜種好過?
“唉,商賈本是賤業,安寧那孩子不錯,聰明、孝順,就是之前性子毛燥不立事,如今到底是長大了,可也不能操持賤業,他們常家到底是有根底的人家……”
“太太您的意思是——”
“是咱們家事多,我疏忽了,六奶奶啊,你回去跟佑方說,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把常安寧安排到戶部做個筆貼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