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無表情地將黑木往那墨玉裡一探,那黑木半邊如同無物一樣透過墨玉直接透了進去。
“以後你有那個東西,就把這個令符丟進去。”
他嗤笑了一聲,言語中說不清是嘲諷還是什麼“在這之前,不管你藏鞋底還是藏哪,彆丟了就行。”
“反正知道你是誰,還敢管你要它的人,不是傻子,也肯定是瘋子。”
壯漢將令符往葉齊懷裡一丟,自己卻小心翼翼地把墨玉放回鎧甲裡。縱使他麵上不顯,從他的舉止中也足以看出他對墨玉的重視。
黑木觸手輕盈卻有一股金屬材質的冰冷,這股寒意逐漸蔓延開,葉齊連忙將它用帕子包起來,那股寒意才斷了源頭,真正像一塊普通的木頭。
幸好這塊黑木並不大,一條帕子恰好能將它包好,葉齊將它放入隨身攜帶的錦帶中。
葉齊抬起頭,繼續問“還有呢?”
壯漢咧著嘴笑了一下,拍上他的肩膀,那力道打得葉齊身形一歪。
他自己卻毫無自覺地笑起來。
然而笑聲停頓後,他收起笑意,沉默著,似乎有些拘謹,不知道如何開口。
在這片沉默裡,葉齊看到壯漢臉上沉默的表情。
那不是麵無表情,隻是沉默,像是無從言說,像是難以言說
他一字一句念得無比沉重。
“小子你記住。”
”我們就是邊軍。”
那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著,像是這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啃噬著自己的肺腑,沉重而難言。
“無論如何。“
“邊軍從不作惡。邊軍從不殺人。”
壯漢的半邊麵孔隱在篝火照不見的黑暗,他的麵孔儘管滄桑目光卻灼灼明亮得如同赤子。
又是一片難言的寂靜。
很多疑問盤旋在葉齊腦海裡,隻是他沒有問出來,因為那壯漢明顯不想再說,也明顯不想答。
“行了。我送你走吧。”
大漢收起剛才的沉重,臉上又是嘲諷輕蔑的笑容“傻看什麼,記住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這就是我的第二個要求。”
“哦對了。你以後最好把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每天抄三遍,掛在牆上。以後要是送禮,你就每人送他十幾二十副的,能送遍天下就最好了。”
“第三個要求我還沒想好,先留著,等你第二個辦到了再說。”
大漢不耐地站起來“行了沒事就滾吧,”
漩渦不知何時平靜地在麵前開啟。
麵前是安全的黑色漩渦,葉齊卻奇異地沒有什麼輕鬆的感覺。
因為從壯漢的每一句話中,他都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沉重。
他施過一禮,沒有多言,一個跨步間便離開了。
葉齊走後,壯漢像個木頭一樣站在原地,整整一夜都沒有離開。
天破曉後,他才像是突然回神過來,罵罵咧咧的嘟囔著“瘋了瘋了,老子整天被罵瘋子果然現在也跟著瘋了,看來真是不想活了。”
難得的,罵完這句話後,他倒是久違地感覺到一股輕鬆。
大概也真是不想活了,把所有的賭注都下到一個小毛孩身上。
壯漢大步走到石洞邊上,輕盈地一躍而下,不時借地卸力,沒過多久就輕鬆著地。
回到大軍中時,他臉上仍是那副輕蔑傲然的笑容。
風中最後微不可聞的飄散著他離開時的一聲嗤笑“死人果然還是怕死。”